江夫人走到书房门口抬手轻敲三下,里面的门应声打开,一个续着长须的幕僚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走出去,身后跟着几个幕僚跟她打了声招呼,从书房中鱼贯而出。
江夫人走进书房,江丞相正坐在那里喝茶,灯火在书桌上燃烧,照亮他一半面庞,另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
如果江落青这会儿在这里,就会发现他向来注意姿态的父亲,在这短短时日里霜白了鬓角,额上多了痕迹。
江夫人对江丞相这样子习以为常,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连她都顾不上其他,青丝生了白。
她把侍女隔绝在门外,自己关了门走进书房开始动手收拾桌上的东西。江丞相这才像是被惊醒,他面容儒雅,上面是只有对自家人才会露出的疲惫。
江夫人上前揽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柔声道:“还是没办法吗?”
“已成定局。”江丞相揉着鼻梁,一双保养的葱白的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按着,他叹了口气,那种调子说不清是舒服还是愁思。
江夫人的手顿了顿,她轻声道:“我去找我兄长吧,他或许有办法。”
“别。”江丞相捏住他夫人的人放在自己手心里,他淡淡道:“我想给你们留个后路。”
江夫人眼眶一红,点点头不再提这件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江夫人忽的道:“还没落青的消息吗?”
之前传过来的消息是江落青坠崖身亡,江丞相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所幸后来传回消息一切平安,而且貌似过得不错。
“有消息了。”江丞相叹息般的道:“他没事,过得还不错。”
江夫人红着眼睛,泪珠要掉不掉,她低声道:“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我怕落青他想不开,以后永远不会回来了。”
“瞎想什么呢。”江丞相捏着她的手,责怪道。
“我想见见落青。”江夫人道:“这日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人就没了,子钰和江落都在很前,我就想看看落青。”
有温热的东西擦着脸颊滑落,江丞相感觉着手背上的湿意,江落青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他也想看看,可是他不能。
他抬手给自家夫人擦了脸颊,轻声道:“等这阵过去我就带你去看他,现在不是时候,他进京城来只会害了他,你也不希望他出事,对吗?”
江夫人忍着眼泪点点头,对江丞相露出一个笑,梨花带雨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起
京城正处在特殊时期,封锁消息,对进出城的人严格到几乎是空前绝后,甚至从军营中调了精兵镇守。
这么严格,但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消息露出去,被人知道了。
斐济看着手中来信,面上说不上是喜是忧,最终只勾着嘴角道一声,“天助我也。”
江家出事儿了。
这消息从鹤山内部开始蔓延,然后送到斐济手里。江家出事儿,江落青后面没了人。
斐济手上用力,柔韧的纸张瞬间变成了粉末,他心情颇好的对站在一旁的人道:“把消息先拦下来,怎么也不能让落青知道。”
他对于江落青的性子清楚的很,如果江家出事儿,江落青绝不会还因为一点小事儿而对他们避而不见,他会赶回京都去尽绵薄之力帮忙,把自己性命赔上也在所不惜。
可他斐济还要跟江落青一生一世呢,京都格局风云变化,稍微弄错一点满盘皆输人头落地,江落青这时候回去完全是相当于送死,他倒不如把消息拖一拖,等一切都成定局,再告诉江落青也不迟。
斐济并不关心江家人如何,他关心的是江落青这个人。
江家人这几年的目光已经慢慢不再放在江落青身上了,这是大家族常有的行事,江落青很明显被放弃了。
斐济看的清楚,所以他对于江家人并没有多少怜悯之心。
江落青对于风云变幻的局面一无所知,他搬了一个长椅放在屋檐下,窝在上面看书,鸩书端端正正的挨着他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瓷盘,上面有小盒子,里面分装着不同的药粉,他修长的手指捏了一点药粉,仔细的配药。
江落青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的开口道:“你经常弄药,身上是不是都是一身苦味?”
鸩书动作一停,他道:“有吗?”说着抬起袖子闻了闻,皱眉困扰道:“好像真的有。”
江落青被他这样子逗的不行,失笑道:“苦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鸩书点点头,若有所思。
第二天江落青过来找他,还没开口,就闻到一股子苦香味,那种味道很奇特,闻得久了有种神思舒缓的感觉,而且也并不是单纯的只有苦味,那是一种苦后回甘,雨后新竹的味道,非常棒。
江落青抬着鼻子嗅了嗅,凑过去自然的搭上鸩书肩膀道:“什么味道?”
鸩书放下手里的东西,露出一个淡笑,“不苦了吧?”
“还是有点苦。”江落青道:“不过很好闻,这是你新配出来的药?”
“不是你嫌苦吗?”鸩书无奈道:“我配了一个安神的药包带在身上,不过味道好像有点大?”他伸手把腰上的药包解下来,放在手心给江落青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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