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诗璃郁郁寡欢,慕云择同样也心事重重,大婚在即,宾客陆续都来到无锡城,他每日都要忙于应付那些恭贺之声,笑得分外牵强。江湖上的人都说,这是一桩天赐良缘,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般配的了,但谁也不会想到,两位新人皆是各怀心思。
到了十一月十七日,天色尤其作媒,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身穿大红色金丝绣团云纹喜服的慕云择高坐在骏马之上,迎亲的队伍从街头延伸至街尾,浩浩荡荡望不到边,在喧天的喜乐中来到雨花阁。喜娘将盖着喜帕的新娘子从屋里背出,喜轿落地,姜诗璃在热热闹闹的鞭炮声中坐进轿子里,四名腰系红绸的青年男子抬轿,另有四名丫环扶轿同行,桩桩件件,无一不是给足了姜家脸面。
迎亲队伍穿过街道,百姓夹道围观,议论纷纷,不管男女眼中皆是充满羡慕,一间茶馆的二楼,沈昀站在那里低头看去,慕云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别人眼里,这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但沈昀所能看见的,却是他眉宇间深深的忧愁。
“你在看什么?”萧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
沈昀诧异他的到来,还是回答道:“看一个人。”
“不管你看得是谁,今天都不是时候。”花轿从茶馆楼下经过,萧沉发现沈昀的目光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在追随花轿里的人,而是在望向更远的地方,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叹息一声。
“你说得不错。”沈昀苦笑一声。
“有些事,如果向前看和向后看都没有结果的话,你不妨换一条路走,虽然一开始会很艰难,但那会让你有截然不同的收获。”萧沉并不擅长安慰人,所以他此刻说出来的话连自己听着都感觉有些蹩脚,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他相信沈昀能懂。
沈昀长叹一口气,望着天边说道:“但有一件事,我仍需要去做。”
“你或许不应该做。”萧沉皱起眉。他不知道沈昀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沈昀摇摇头:“不,我必须去做,只要这样才能与过去做个了断。”
萧沉非常了解他,也知道已经劝不了他,他拍了拍沈昀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去。迎亲队伍已经走远,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而庆贺的鞭炮声却在远处此起彼伏响起,沈昀听了许久,他知道今夜必不会太平。
此时的无瑕山庄已经宾客盈门,都在等着观礼,慕百川与姜士铭身着吉服坐在高堂之位上,薛皓华被请为主婚,包括陈珩之、唐灵灵在内的贵客坐于左右位置,其余宾客分列两旁,慕云择以一根红绸牵着姜诗璃,另有两名喜娘搀扶住她,在众人热烈期盼的目光中走到厅中,向高堂之位跪下。
薛皓华高唱礼词,新人行拜堂之礼,慕百川与姜士铭分别饮下新人茶,众人拱手连声道贺,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进去内室休息,留下慕云择招待宾客。一切看上去都顺理成章,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慕云择更是来者不拒,每一杯酒都痛痛快快饮下,助了不少兴致。慕百川大病初愈,今日又忙碌了一天,觉得有些疲乏,便先离席去后院醒醒酒,刘通搀扶他行走,笑呵呵地说道:“庄主,今日虽说是少庄主的大喜日子,但您也得顾及着些身体,别喝入太多了,外头都有少庄主在招呼着呢!”
“说得也是呀,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确实应该放手过些悠闲日子了。”经过那一番生死劫难,慕百川收敛了许多戾气,一来是内力修为大不如前,二来也是因为慕云择在处理赤霄剑一事上恰如其分,有些事他确实应该找机会告诉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了。
刘通扶他在内室坐下,说道:“庄主,你先在这里休息会,我去厨房给你熬碗醒酒汤来。”
慕百川点了点头,闭着眼睛养神,门外传来脚步声,慕云择关切的声音响起:“父亲,你怎么样?不碍事吧?”
“岁数大了,有些不胜酒力,无妨的。”慕百川摆摆手,“你怎么不留在前厅招呼客人?”
“我方才见父亲离去,有些放心不下,才跟来看看。”慕云择从桌上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慕百川望着他,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他感概的叹气一声:“云择,为父从小就对你十分严厉,那是因为你是无瑕山庄唯一的继承人,为父希望你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将无瑕山庄发扬光大。”
“父亲的教诲,我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记。”慕云择应道。
“你什么都好,若说还有缺点的话,那便是行事太过优柔寡断,成大事者,需得当机立断,一时心软只会害了自己,错失良机。”慕百川语重心长的说道,“云择,为父如今的精力已太不如从前,无瑕山庄能否发扬光大,便只能交给你了。”
慕云择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只安慰他道:“父亲不必担心,我相信薛神医会有办法的。”
慕百川道:“经历这么多变故,为父都已经看开了,只要你能够担起无瑕山庄的重责,为父便放心了。云择,你过来,为父有件事要告诉你。”
慕云择向他走过去,微微弯下腰身,慕百川刻意压低音量说道:“这赤霄剑在百年前乃是无涯先生所有,此人武功盖世,无人可及,他在辞世之前将毕生所学都记载在了一本名叫‘无涯秘卷’的典籍中,而找到此书的方法,便是赤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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