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哭着在雨中喊:“你还有你的野心,你的烟鸟阁!”
江淮渡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到潜龙谱中的什么宝藏什么长生之谜……我只是……只是想毁了潜龙谱……卓凌……我什么都告诉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别留我一个人,卓凌!卓凌!”
他的小呆子不要他了,再也不信他,不理他,不管他说什么,都变成了苍白可笑的谎话。
江淮渡一生机关算尽谨小慎微,却偏偏在最不该错的地方,撒下了一个又一个弥天大谎。
卓凌咬咬牙,一边抹泪一边往前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卓凌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江淮渡已经倒在了雨水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江淮渡把卓凌身体里的毒引到自己体内,已经痛了两月有余。
他心中清楚,他就像生活在豺狼虎豹群居的深山中,一旦合上眼睛,就会有无数猛兽扑上来撕咬他的躯体。
卓凌和他们的孩子也会失去最后一道保护的盾牌。
他用一股真气硬撑着跟在卓凌身后,绝不肯让自己在疼痛中昏过去。
可他今天真的太痛了。
他的小呆子走得倔强又可怜,摇摇晃晃,孤苦伶仃,却怎么都不肯再回到他怀中。
江淮渡心头又生算计,干脆放任自己真气四散,痛得彻底昏了过去。
昏倒之前,江淮渡模模糊糊地想,小呆子会搭理他了吗?
还是放任他就这样躺在雨中,直到被追过来的魔教或者天水一楼带走为止?
江淮渡在剧痛的昏迷中恍惚看到了他童年的住处。
那是天水一楼深处的一座小楼,窗户钉死了,布满剧毒的蛛网,碰一下就会痛不欲生。
他那时还很小很小,好像还不会走路,或者会走了,但走的并不稳。
他一个人住在那座小楼里,在很多人的监视下吃饭喝药。
那些药很苦,他不想喝。
可他如果反抗,就会被打得很疼很疼。
那样的日子很长很长,小小的江淮渡不知道世上有白天和黑夜,也不知道有蝴蝶和花。
江淮渡艰难地张开嘴,轻轻伸出手,又怕又寂寞地去触碰窗上的蛛网。
那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感知。
熟悉的剧痛没有传来,他触碰到了一张柔滑的脸,小小的鼻尖有些烫,似乎是刚哭过。
指尖的触感一闪即逝。
江淮渡缓缓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他的小呆子,正扶着肚子离开,留给他一个气哼哼的背影。
江淮渡下意识地伸手要抓,却连小呆子的衣角都没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呆子离开。
他跌回床上,苦笑一声。
他的……小呆子啊……
江淮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忍着痛慢慢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在房间里,寻找那个气哼哼的小呆子。
这是一间客栈的房子,那个小呆子到底是没舍得把他自己扔在大街上。
江淮渡走出卧房,隔着帘子隐隐看到了那边的人影。
湿漉漉的黑衣从身上脱下来,露出一身紧实白皙的皮肉。
卓凌虽然长得又呆又软,但毕竟是自幼习武之人,平肩长臂,窄胯细腰。
纤细的腰肢好像要撑不住那个圆滚滚的孕肚了,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万分艰难。
江淮渡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卓凌笨拙地抬腿要埋进浴桶里,却不得不扶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肚子,狼狈地跨坐在了浴桶的边缘上。
江淮渡忍不住上前一步,扶住了卓凌笨重的身子:“小心!”
卓凌红了脸,狼狈地紧紧握住江淮渡的手臂:“你……你走开!”
江淮渡不依不饶地抱着卓凌:“你身子笨了,不该一个人沐浴,很危险。”
卓凌说:“江阁主,我不想看到你!”
只要看到江淮渡的脸,他就会想起那些可笑的爱恋,想起遭受的欺骗和背叛,想起他腹中那个已成鬼胎的孩子。
他再也不想见到江淮渡了……
江淮渡急忙说:“你不想见我,却还是带我来了这里。”
卓凌闭上眼睛:“我是怕你被别人抓去解开潜龙谱!”
江淮渡苦笑。
卓凌心里一颤,不争气地就要掉下泪来。
他还是这么心软,为什么,他总是要为了江淮渡如此心软。
江淮渡手足无措地轻轻抱着卓凌,喃喃道:“卓凌,我那个时候也很怕,怕你不管我,让我被魔教抓去放血解开潜龙谱。”
卓凌赌气说:“你那么聪明,谁能害得了你!”
江淮渡被噎得胸口闷痛,垂头丧气地抱着卓凌,把还在生气的小呆子温柔地放进了热水中。
卓凌夹紧双腿,警惕地看着江淮渡:“出去。”
江淮渡说:“天水一楼盯上你了,你现在很危险。”
卓凌气鼓鼓地说:“你盯着我更危险!”
江淮渡:“……”
江淮渡摸摸鼻子,强行让自己的目光离开卓凌身上诱人的地方。
大敌当前,内乱未平,实在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江淮渡深吸一口气,说:“我去堂下给你买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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