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大喊:“大胆!见着王爷竟不行礼!”
此时裴照才悠悠转身,如梦初醒似的瞪大了眼睛,慌忙道:“草民见过王爷。实不是有意冒犯,却不知王爷何时来的,怎不知会草民一声?”
周煜澜瞧他这装模作样的劲头,心里更瞧不起了此人几分。不过是被晾了几日,竟给自己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面上道貌岸然的,暗地里该是不知把自己骂过多少遍了。
“老师这是在怪本王招待不周了?”
裴照听他以“老师”称呼自己险些呕出来,然却不露声色,诚恳道:“草民并未教授王爷什么,怎担得起“老师”二字。”
周煜澜起身行至他身前,道:“老师此言差矣,本王近日忙于政务,无暇分身与老师学琴本是遗憾万分。未曾想老师竟深谙因材施教之道,每每弹得铿锵有力,叫那悠扬琴声穿破房门直击我心。真真是让本王陶醉其中,手上事情全然放下了。”
裴照笑道:“这又哪里是草民的功劳?皆因王爷天资聪颖方能悟出曲中玄妙。有些愚笨之人,不论草民再怎么弹,那也是对牛弹琴啊。”
周煜澜被他这惺惺作态之姿惹出些怒气,再加上自己确是被他那琴声扰得心烦意乱,以致搁浅了正事。当即差人送客,实在不想与他继续皮里阳秋了。
他望着裴照悠悠然的背影,面上神色愈冷,转身还被那破琴挡了路,他气得猛踢一脚,更厌了裴照一分,登时想扒开他的皮,看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小王爷既打定了主意要撕开这狐狸的虚伪表饰,迫他露出真面目,很快便付诸了行动。
翌日待裴照到了王府,还未开口便被小厮往后院引,道王爷在书房等他。
屋内琴已置好,周煜澜正坐在后面。见裴照进来,便抬眼望他,道:“老师,本王从今日起定当好好学琴,还望老师不要嫌本王笨。”
裴照道了句“怎会”,便坐至他身侧教了起来。
果如他所料,这小王爷断不能一夜之间转了性,定是憋着坏呢。不论他怎样教,怎么仔细说明,想是黄毛小儿都能明白的事情,周煜澜却装傻充愣,像是真的笨到了极点,如何都学不会似的。
周煜澜还故作委屈地叹道:“本王愚钝,当真是辛苦老师了。”
裴照心里早已骂娘,却依然面含浅笑,极温柔地道:“王爷断不可妄自菲薄,这样已是佼佼者了。”
周煜澜如此瞎闹了几日,裴照却依然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
他见此法毫不奏效便换了路子,手往琴上一拍,道:“不如老师手把手教我?”
裴照望他一眼,当真把双手覆在周煜澜的手背上,引着他的手指弹起琴来。
周煜澜一怔,只觉与他肌肤相接之处一阵冰凉,他的手极纤细,压上来竟如没有重量一般。
此时周煜澜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只随着他的动作而在琴弦上灵活游走,伴着曲调响起的还有裴照在他耳边的低声细语。
一首曲子过半,周煜澜终于回过神来,猛地甩掉裴照的双手,攥成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向脸上有些错愕的裴照,道:“老师这双手果真灵巧,想来除了弹琴,也有经常抓握别的东西的功劳吧。”
被羞辱的是裴照,恼的却是周煜澜,他堂堂王爷竟被一下作男妓摸了手!
裴照轻笑一声,道:“王爷当真想知道?”
周煜澜皱眉不语。
裴照接着道:“王爷说得对极,我这手上功夫确实是那么练出来的。怎么把弄让人舒服,其中学问大得很,不比弹琴容易,比方说......”
“不必!”周煜澜厉声打断,“本王并不好奇。”
裴照微微点头,似是很可惜的样子。
周煜澜怒火中烧,目光恰好扫到桌上放着的茶杯,端起便要往他头上砸去。
不料裴照反应机敏,猛地起身,竟往他胳膊扑去,撞得周煜澜措不及防,茶水淋了自己一身。杯子砸到地上,在他脚边碎成了一堆废瓷片。
裴照道:“草民该死,起得太猛没站稳,竟是撞倒您了。”一边说着一边蹲到周煜澜身前,拿袖袍给他擦身上的水迹。
要说那茶水淋的地方也是巧,裴照擦着擦着就觉出周煜澜某处鼓胀起来,百般忍耐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
周煜澜只觉颜面尽失,抬脚踹他:“滚!”
裴照行了个礼便走了,走出院子才发觉腕子上少了点东西,是没戴那珠串。平日教周煜澜弹琴时他都会把珠串取下,待离开时再戴上,今日事发突然,竟把它忘了。
裴照当即折返,步至书房门前,刚要推门却听里头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响,于是驻足从门缝往里望去。
只见那小王爷坐于琴凳之上,身子微微往后仰靠在书桌前。双腿大岔着,下巴高高抬起,显出脖颈的漂亮曲线。他面色红润,拧着双眉紧闭着眼,上齿微微咬着下唇,竟是有些痛苦的样子,时不时从喉咙发出一声克制的闷哼。再看他左小臂搭在腿上,手上吃力,竟是牢牢攥着几根琴弦。右手却不见踪影,仔细一看,才知是藏在衣袍之下,随着他小臂动作的节奏上下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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