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那个,太破费了,我也不是很想去的。”
“宝哥,你今早才答应了,怎么就变卦了,再说,去认识几个朋友也没坏处呀。”
“都不是一路人,哎,我什么都不懂,怕丢你面子嘛。”
“别在找借口了,来量量尺寸。”
宝祥无奈地脱下大棉袄,由着一个老洋毛鬼子拿着皮尺在在身上量着。他头一次这么近看洋鬼子,不禁抬起头悄悄的瞧了瞧,一发现洋鬼子转过头,又忙低下脑袋,眼睛瞄去别处。宝祥一副想看又不敢明着看的表情,被顾章尽收眼底,不禁觉得好笑。
回来的路上,顾章驾着车,打趣道:“宝哥,你刚才色迷迷地盯着老洋毛鬼子,不要你的张春茗啦。”
“你胡说什么呀,以前王公公说,洋毛鬼子都喜欢吃生肉,爱挖小孩的内脏,就占盐生吃,太恐怖了,我就又好奇又害怕嘛。”
“那老太监胡说八道吓唬你的,哎,他是你谁?”顾章失笑道。
宝祥不吭声了,就在顾章暗自懊悔失言的时候,宝祥轻轻道:“他是我师傅,出了宫以后,他病了,他们骂他是什么封建余孽,我不懂,就知道他是好人,很疼我。”
顾章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宝祥的脑袋。
“爷爷,呜呜,我牙疼,疼死我了,呜呜”杨家坪缠着杨钰政哭喊道。
杨钰政听到心肝都化了,杨家坪是他的心尖尖,又是赶紧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又是低声哄劝着:“坪儿乖,大夫就来了哦,别哭了别哭了。”一幅比孙子还牙疼的怂样。
仙姑扳开杨家坪的嘴,用手指按了按。
“啊~!爷爷,疼啊!”
“哎呀,韵娘呐!轻点,轻点,坪儿喊疼了。”
“老爷,坪儿只是上火了,没什么大问题,别紧张,也不用请大夫了,我煲两壶下火的药草,用不了多久就不疼了。”
“不行,不行,坪儿都这样了,不请大夫看看,我心不安。”转身又抱起杨家坪,放在膝上,哄道:“坪儿,乖,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去。”
“我不去上学了”
“好,坪儿呢,现在不上就不上,爷爷请个老师回来教你。”
“我要吃烫面炸糕,还有桂花糕。”
“好好,就去买,就去买。”
仙姑忍不住忧心道:“老爷,不能这样迁就,迟早会宠坏坪儿的,读书是件大事,上学堂是一码事,请老师回来也是一码事,不能草率的。还有,坪儿才瘦下一点,加上又上火了,实在不适合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呀,”又转向杨家坪道:“坪儿呀,等身体好了再去吃哦。”
杨家坪撒泼打滚无师自通,还深得精髓,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不要,我不要小奶奶了,你好讨厌,我不要你了。”又搂紧杨钰政,道:“爷爷,我疼。”
“老爷……”
“韵娘,你先去看看缺了什么年货没办吧。”杨钰政擦擦杨家坪的鼻涕,道。
仙姑无奈,忍住了话头。
顾章在夜色昏沉中,送宝祥回杨家了。仙姑看到他拎着大包小包,道:“小宝,发财啦,买这么多东西,都是啥呀。”
“顾大少爷买的,来,看看,大少爷给你买了一盒珍珠粉,说涂上了会青春常驻。”
“喲,还有我份呐,帮我谢谢呀。唉,都一把年纪了,不适合了。”
“瞧你的,都不怕胖老头不要你了。”
“还胖什么老头,叫杨老爷。”
“是是,姨娘息怒,小人知错了,应叫杨老爷杨老爷。”
“别提他了。”
“怎么啦,老两口闹别扭了。来给宝哥说说,乐于为你解答疑难。”
仙姑掐了掐他脸颊,笑到:“跟着顾章那小子,嘴边越来越滑了,都占姨娘的便易了。”
“哎,说正事呢,别借他打岔。”
宝祥双手托着下巴听着,然后道:“那有啥,以前宫里的那些达官贵人玩出人命的都有。”
“不能以为见怪不怪,就不以为然。我爹家训道‘……’,孩子做错事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大人还纵容。”
宝祥知道仙姑的唠叨又犯了,他今天和顾章玩得疯,挺累的,没什么精力听她的长篇大论,富有哲理的大道理,便岔开道:“哎,你爹也算是我姥爷,那么多年来也没听你提起过呢?”
“臭小子,嫌我烦了对不对,我还不想聊呢。”仙姑拍了他一巴掌。
顾霆坤窝给自己放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长假,在家闲得可以孵出鸟来。人一闲就爱多想,一多想就容易产生两种人,一种是在思考中潜力爆发,一种是跑偏了方向。闲得蛋疼的顾老爷明显是第二种,作为一届武夫,除了流连花丛那几年认认真真读了一堆艳词外,一直和文曲星无缘的顾老爷,最近对诗词歌赋燃起了星星之火,但读得不甚理解,钻研几番后,认为古人过于含蓄的表现手法,不甚适合直白的自己,又把苗头转向了打油诗。
顾老爷在微醺的酒意中一时诗性大发,铺纸磨墨提笔写诗一气呵成,潦草的笔迹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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