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黎川被逼到河边无路可走,像个被逼良为娼的大号版,背靠着江河,面对着钱荫。
“钱少爷,噢不,钱大爷,你小人不计大人过,噢不,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
钱荫不为所动,开始慢条斯理地将从胃里跑出来的事物搓成一团,一揉一揉的,看得黎川心惊肉跳,他咽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直觉也想吐了。他慢慢后退,可是他作为扎根陆地二十多载,会游泳那是不可能的。
他见钱荫乌云盖顶,不吃软,便把语气变硬,“钱荫,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以下犯上,那是什么罪!要是知错能改,就下不为例!”
可惜嗓音的颤动出卖了黎川。
钱荫出奇制胜,趁着黎川僵持中的慌乱,突飙速度,飞身想扑倒他,黎川任凭在战场上百般锤炼,也闪身躲不过小炮弹般的钱荫,一个后退,不小心踩空了,本能就抓住钱荫前襟,于是悲剧了,于是是几千号目瞪口呆的士兵面前拽着钱荫双双跌落河中,更加悲剧的是,钱荫也不会游泳,他一下子慌了,死命揪住黎川的脖子。
黎川晃晃乎乎中发现自己还没淹死就会被这小子掐死。
那群士兵以为两人在日常嬉闹,毕竟也见怪不怪,两人相处起来,一个月总有抽风的几天。但是,看着水面上两人划动的频率越来越底,一班长终于意识到他们是溺水了,可是这意识得有点晚,捞起来时,两人弱兮兮得像垂死的病人,话都说不出来。用力一按在喝得圆鼓鼓的肚子上,哇的直吐水。
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看得面面相觑,河南口音的一个士兵纳闷道,“长官,你们是想殉情吗?”
钱荫一听气得戳进心脏,本来就吓得不轻,听到再和这倒霉催的扯上关系,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然而在要晕未晕的千钧之际,那士兵又扯着公鸭嗓,吼道,“钱长官殉情了!”
不出半小时,军营中就传得火热了,连正在军医部养伤的伤员都知晓,不小同僚以慰问掩盖好奇,前来向黎川钱荫所在的病床前,表达宽容与理解。唐韦曲本着自己过得不爽,别人休想过得好的心态,带着三分打浑七分嘲笑,直言不必避忌,要爱就勇敢表达,越说越康概陈词,堪比自由斗士,但最后要不是笑破了功,一番言论有理有据,足以媲美演说家。
旁边同僚和底下的士兵都敷衍性地表示祝福,唯有两位当事人绿着脸,一开始还在解释,可偏偏越是解释,在他人看来却是掩饰,再下去被他们觉得没出息了。
真他奶奶的憋屈!
钱荫,黎川,两眼相看,两两相厌。
广州城,镇府会议厅中。
通透的长长回环形玻璃桌上,折射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的璀璨,也折射出匆匆人影。
韩城作为老资格,当上了军政界的荣誉委员,虽无实权,但提升着威望,不少到场的人员,都低声细语与他不痛不痒地寒暄几句,才转身下坐。
“感谢各位出席这次会议,”韩城扶着桌面的喇叭,开口道,底下响起一片程序式的鼓掌,掌声消停后,他接着道,“相信大家也清楚召开会议的原因,韩某就长话短说了,北洋政府昨夜发了文件,是关于年度的常规会议。”
“我们虽然地处偏远的南边,但军队力量不容小觑,几大军系的联合,无论从武器装备,还是士兵人数都属上乘,北洋政府不必言明,或多或少对我方都有戒备,况且,所谓树大招风。”
“哼,”心胸跟不上体态发展的陆军三师王师长冷笑一声,他年级与韩城差不多,履历也差不多,只是一个从政一个从军,看起来牛马不相及的两人,偏偏就彼此看不对眼,从年轻到白发,几十年来孜孜不倦地斗争到底。
王师长一有动静,韩城冷问道:“哦,师长有何高见了?”
“不敢,有屁就放,不必磨磨唧唧的,枪都磨钝了,知道战船上一磨几,有多少士兵阵亡。”
话到这种程度,会议室上瞬间□□味浓重,稍有火星,马上燃爆。
此时,韩城不亏是修成几十年的政客,并没明显怒意,依旧说:“委员会决定派一名代表前往北京参加会议,人选就是顾章。王师长,够简洁明了吗,听得懂吧。”
王师长还是冷笑着,并不想与他继续口舌之争,而历史证明他是对的,毕竟他总会落于下风,被拐个弯打脸。
顾章站了起来,谦虚不失时机地表达自己对这次北行的经验不足,给足面子和机会让那些酸酸的人下个台阶,再表达一下自己对任务的决心,都是以前跟他爹历练出来的官场客套话,几年下来,顾章被岁月磨去了菱角,变得更圆润,不是迷失着本心,而是想用更和平的方式去处理。
汽车使出大门后,另一辆桥车发动引擎跟上。
荒山野岭处。
两辆桥车并排停放。
满眼延漫,不见半点人间烟火,古树参天,野草遍野,王义的桥车车轮被卷入藤蔓,被迫死了火。
黎川对此十分不满,“何苦每次都搞得如此狼狈,就不能找个正常的地方,好好开个座谈会。”
王义低头用蛮力拽出藤蔓,道,“原来是会传染的。”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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