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适容并没有什么审人的经验,此番前来纯粹是存着捣乱的心,见薛措不把他当回事,他登时便有些气泄。被绑着的女子梨花带雨地将他望着,他便硬着头皮与女子道:“聊聊?”
这女子叫做秦音,是明州很有名的花魁,时人道明州三绝,她的筝便算是一绝了。
晏适容见她一问三不知,便自作主张松了她的绑,与她唠别的嗑了。
秦音善筝,晏适容也善弦,两人聊着聊着便觉得分外投机。
晏适容问秦音:“你一般用什么筝?”
秦音道:“似春。”
似春出自南音坊的梁云师傅,算得上是一把名筝了。
大魏的古筝,属南音坊的做工最好,而南音坊又属梁云师傅技艺最精湛,梁云师傅早已作古多年。都道他的筝无论是外形还是音色都远胜过别家的筝,只是他做的筝千金难求,最负盛名的便是春夏秋冬四瑶音了。
四瑶用材极其讲究,木是小叶紫檀,以玉为饰,朱丝做弦,声沥亮,响错落。梁云后来又仿四瑶做了四把琴,分别叫做似春、似夏、似秋、似冬,虽形似,但终不如。不过梁云师傅一把似瑶也千金难求。
提到了似瑶,晏适容不禁喜道:“本王家中有一把春瑶。”
那是他十三岁生辰时薛措赠的。他一抚筝弦便知绝非凡物,爱不释手,薛措却说诓他是路上随手捡的。
晏适容小心宝贝了许多年,亲自着人织锦做袋,调弦试音绝不假人手。夏日午时就算手痒难耐也要等到晚上夜凉再弹,生怕手汗出多将春瑶弄脏。
秦音心向往之,眼神都不一样了,说是有机会想观赏观赏。
晏适容一口回绝。
秦音也了然,被拒绝是情理之中,那样的宝贝若她得了也是收在家中沐浴焚香珍藏的,绝无拿去给别人观看的道理。虽是如此,终免不了些许遗憾。
两人又探讨了下乐理,晏适容愈发觉得此女江南第一弦绝非浪得虚名,想着改日必是要听她一弦。
两人越聊越投机,忽见一阵亮,是薛措推开了门。
由他那角度秦音与晏适容不过咫尺,手贴着手,裳沾着裳。
突如其来的光照得晏适容不由得闭了闭眼,再一睁开,薛措已站到了他身边,似笑非笑:“王爷真是好雅兴,狎妓都狎到我红莲司来了?”
晏适容身子一僵,“就……聊聊嘛……”
忽然觉得这话不对劲,晏适容道:“哪里狎妓了?你怎可这样凭空污人家清白!”
“清白?”薛措咬着牙提起他的身子:“你何来的清白?”
晏适容噤声了。
“走。”薛措将他拽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
薛措不用力便能将这人拖着走,一路走到刑牢门口,他道:“在这里老实同我讲一讲,你是如何与这花魁娘子清白聊天的。”
“我冤枉啊我!”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写标题和内容提要我都觉得小王爷真的 一点面子都没有 唉怪我
☆、摇了我吧
晏适容长这么大,胆儿一直挺小,害怕的东西海了去了,打雷闪电蛇虫鼠蚁都能将他吓得面色发白。熟识的京城贵胄都晓得他是纸老虎,一直偷摸嘲笑他。
他小时眉眼未长开,粉妆玉砌天真烂漫的年纪,还被叫过几年六公主。
可我们小王爷人怂志不短,一鸣能惊人,胆一肥都敢公然敢在红莲司狎妓了,你说厉害不厉害?又是被薛指挥使撞了个正着,这回名扬千古,一洗当年耻。
这俗话说得好,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么好勇便不该提当年怂。
只是晏适容此刻心中慌得一批。
薛措亲自领他画押,门一关,外头春阳暖光,里头阴气沉沉,凄神寒骨,满墙的血手印,瘆人得很。
又是那间房,又是那支毫,又是那叠状纸。他硬着头皮写了几句认错的话,谨慎地看了一眼桌那头的薛措,后者也看着他,于是他瑟缩了一下,马上低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
薛措由始至终半抬着头将他打量着,晏适容除却方才瑟缩的一眼,全程低着头,露出冒着红的两只耳朵尖儿。
画好了押,吹干了纸,晏适容双手递与薛措,薛措看一眼冷笑一声,然后将状纸收了起来。
见到薛措便是要走,晏适容连忙叫住了他,“指挥使大人请留步!”
薛措挑眉,停住了脚步。鲜见小王爷如此正经的语气唤他,一时竟有些意外。
衣角窸窣,只觉晏适容从后而来,薛措警觉,只一转身,便看见一只纤长的手迎裆而来,再一低头,便发现自己的裤头被晏适容扯住了。
薛措:“……”
晏适容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骑虎难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薛措怔忡之际,另一手抓住他的腰带,两手死死扯住布料,十指用力攀摇。
天地良心,晏适容本意不是想猥亵薛措,只怪薛措那一转身十分不凑巧,抓披风的手抓到了裤头上。
晏适容本是想抓他披风求饶的,现下抓到了裤头,一时心慌意乱。很快他便痛下决心,想着哪儿的布不是个布了,摇起来都是一样的,这厢便呼天抢地道:“求求你,摇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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