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纯情,只是没遇到那个能为之疯狂的人罢了。
过于枯燥而严苛的生活磨练出一颗铁石心肠,故而在他眼中翻滚不休的欲念终究只是在水底,没能在水面上掀起什么风浪。
他一只手轻轻扶住小少爷的肩膀,一手执着帕子,从上往下细细的为他擦洗。沈安然先天不足,后天却养的很好,身上微肉,捏起来又软又绵,全身没有一点伤疤,活像一块奶白色的无暇羊脂玉。
大师兄擦得认真,小少爷却开始不安分的扭来扭去,躲避着他的手,忍不住“嘿嘿呵呵”的笑成一团。
“怎么了?”
“你……你摸着我痒痒肉了……”
行吧,那就换个地方擦,帕子往旁边移去,继续认真的擦,谁料小少爷扭得更加厉害。
“又怎么了?”
“那里也是痒痒肉……”
深呼吸深呼吸,冲动是魔鬼,换个远一点的位置擦,这次小少爷不扭了,直接弹了一下,躲到了浴桶的另一边。
“呵呵。”盛朝歌双手扶住浴桶边缘,倾身将小少爷整个笼罩在阴影中,笑得鬼气森森,“你全身都是痒痒肉,是吧?”
“呃……嘿嘿……”无言以对的小少爷选择傻笑,企图用萌脸化解师父的火气。
大师兄心里的火勉强才消下去,这又被他重新撩起来,顿时恨铁不成钢的掐了他一把,改换策略,手中力道加倍,擦得他痛呼连连,再也感觉不到痒了。事后小少爷委屈的不行,朝着师父的背影偷偷吐舌头,我也不想啊,浑身痒痒肉怪我喽?
梳洗完毕,沈安然换上一套青底绣兰花的锦袍,正是盛朝歌给他拿的那套,他一边穿一边朗声道,“我最喜欢这一件啦!师父你真是了解我!”
大师兄喝茶的手一顿,巧了,他也最喜欢他穿这一套。青黄相接的锦袍极衬他的肤色,搭配一块兰花形状的玛瑙玉,端的是翩翩少年,清雅出尘不可方物。
可等到小少爷缠着他要出去吃晚饭的时候,大师兄就对这套衣服无比怨念,同时开始后悔之前为何存着私心取了这套衣物出来。
沈安然浑然不觉师父的情绪,拉着他的手摇来摇去,软着声音撒娇,直晃得盛朝歌没了脾气,默默地咽下心头的不痛快,应了下来。小少爷却不松手,只用软软的小手握住他的一根小指,像条小尾巴一样被他牵着,出了客栈朝热闹的集市走去。
按理说沈安然吃过的山珍海味不算少,幼时在宫里的伙食比当朝太子还要好上几分,可他依然贪嘴,还偏爱吃些地方上的小吃。池州风景宜人,小吃却不多,小少爷初入此地时,便都尝过了一遍,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回味的美食。
不过临河有一家酒楼,鱼做的不错,花样很多。临窗的视野十分开阔,此时临近傍晚,集市依旧繁华,秋日的夕阳弥散在天边,为此处秀美的风景镀上一层朦胧的温柔。窗外几丈宽的小河波光粼粼,河水拍打在覆满苔藓的石壁上,溅起点点的水花。
沈安然吃的心满意足,盛朝歌却吃了一肚子愤懑。原因无他,实在是面前这人过于招眼,周围打量的目光不断,偏偏此时正值酒楼客满,雅间无剩,只能在一楼大堂将就一二。大师兄看着眼前人没心没肺的模样就来气,索性盯着窗外的风景喝茶。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悠悠小河虽然比不过连绵山水的壮阔,但也别具几分精致的秀气。大师兄熟读佛经道典,自诩看透了红尘俗世,尽管心眼小,但是气质高,更倾心于巍巍山河。今日却觉得这小溪小河也有点意思,想来还是心境的变化所致。
傍晚的街市人声鼎沸,食客们喝酒谈天,商贩们沿街叫卖,偶尔几句尖声的争吵,混杂着草丛里不甚连贯的虫鸣,几只将死秋蝉的嘶叫,邻家店铺看门大狗的低吠。盛朝歌却在这种嘈杂中,得到了短暂的满足。
云宫派虽盛,云宫虽大,但师徒四人所在的后山终归是冷清无比,时常几日见不到半个人影,否则他也不至于养只狗来排遣,只是再可爱的狗也不会说人话。所以沈安然之所以能安稳地待在他身边,与他那张停不下来的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尽管大师兄一再埋怨他话多,可终究也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许是受这岁月静好的景致感染,心中的情绪缓缓回落,大师兄不免回想起自己先前有些幼稚的反应,忍不住绷紧了面皮,心中叹气:这回怕是真的要栽。
小少爷抬头看去,就见他原本紧蹙的眉尖渐渐松开,半张脸沐浴在夕阳里,弱化了原本刚正严肃的线条,神情一反常态的柔和起来。这样的他不再像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世外高人,倒像是为了某人落入凡尘的散仙,无限贴近了小少爷心中渴求的模样。
对外人冷酷严苛,对自己温柔纵容。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是不一样的。
可是盛朝歌的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他只是看着窗外的秋景,便不自觉的柔和了眉眼,这让沈安然一时间对窗外的景色生出了嫉妒之意。他撅着嘴,用筷子忿忿的戳着盘中的硕大鱼头。坚硬的鱼头骨岂是区区竹筷便能撼动的,至多发出“铛铛”类似于敲木鱼的声音。
盛朝歌被他闹出的动静转移了注意,瞧着他嘟起的艳红小嘴,眼中难得带上了几分笑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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