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二十年前人生翻覆,一夜间青丝变华发,后又在云宫山顶独居多年,原本温润有余的样貌如今也凝着冰霜,棱角锋利。
盛朝歌日夜兼程的赶回师门,老远就感受到了师父浑身的杀气,不敢打扰,隔着天险规规矩矩的站着。段仗义早就站好位置等着看戏,离他不过十步左右的距离,姿态优雅的倚靠在悬崖边的老树上,津津有味的嗑瓜子。
宗潮音舞完一整套剑法,反手挽了个剑花收势,随后将长剑随意的放在了庭院中的石桌上。盛朝歌这时才运起轻功飞跃天险,稳稳的落在师父面前,躬身行礼。
宗大师没有应声,只冷眼看着他,大师兄等了半晌,顿时心觉不妙,果不其然,只听他师父忽然冷笑一声道,“杀进林王后院,挟持林王妃,当真是好本事。本门派训,你怕是忘光了。”
话音未落,不等大师兄辩解,宗大师突然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踢下悬崖,还顺手夺走了他手中提着的包袱。大师兄尽管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却碍于理亏没敢和师父动手,只在下落的过程中伸手抓住了石壁上丛生的杂树,准备借力翻回崖上。
熟料头顶传来宗大师凉津津的话音,“滚下去。”与此同时落下的还有段仗义嗑出来的瓜子壳,满满一捧,七零八落的撒了大师兄一头一脸。
大师兄抬头狠狠瞪了正冒出头看热闹的段仗义,轻轻“啧”了一声,到底没敢和师父呛声硬碰,乖乖的松开手,在石壁间来回跳跃,灰溜溜的坠到了崖底。崖下除了江水,两边还有一步宽的石岸,刚好落脚,然后云宫派的大师兄就开始老老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攀爬岩壁。
宗大师瞧着是个端方雅正的君子,整治徒弟的手段却五花八门,否则也不至于把三个徒弟都养歪了。这徒手攀岩算是比较基础的,大师兄以前也没被少罚,早就爬出了经验,由此可见师父并没有动怒,只是做个样子。
宗大师将人踢飞后就不再看,径自坐下打开那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的吃食立刻哗啦一声散落满桌。段仗义趁人之危的撒了一堆瓜子壳,看足了这个黑心鬼的热闹,心满意足的回过头,就看见桌上包装精致的吃食,见状拿起一包肉干就吃,一点也不见外。
“不过三日路途就准备这么些吃食,沈家小幺对朝歌还挺上心的。”他说完故意朝宗大师挤眼睛,意味十足。
宗大师在一堆零嘴里挑挑拣拣,搜罗出几包果干,也吧唧吧唧吃起来,“三个小兔崽子,一个都不省心。”
沈安然准备的肉干嚼劲十足,段仗义吃得非常满意,顺势替小少爷说起情来,“这沈家小幺单纯可爱,配朝歌这黑心鬼正好,只是沈国公府的几位都不太好说话,可能有些麻烦。”
见他想的这么远,宗大师眉梢一挑,“听你这么说,是想把那沈家的小子定下来?”
段仗义微微一笑,十足的狗头军师派头,“既然遇到好的了,就不要错过嘛。”
宗大师冷冷一哼,将他手里的肉干夺走,“我看你是相中了沈家的镖局和大把的金银吧!”
“将军怎么这么说我,我是这样的人嘛。”段仗义一脸严肃的将肉干抢回来,“我是在为云宫派的长远发展考虑。再说了,马上要攻打魔教了,又是一大笔花销,可得精打细算才行。将军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他说着说着又扯到云宫派最近的账务上,宗大师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又改变话题说起魔教的八卦,不一会就提到了宗大师三徒弟的八卦,两个人一边扯皮一边吃,没一会一桌的零嘴就被消灭了大半。
两人说了一炷香的功夫,盛朝歌就利落的爬上了崖顶,可刚刚冒出一颗头,就被提前察觉的宗大师隔空一掌又打了下去。大师兄落回崖底,看着湍急的河水撇嘴,忽然意识到,师父限他三日回山,可能就是为了挤出时间来折腾他,折腾够了再让他去干正事,两不耽误。
而且师父也不是没动怒,更不是做样子,只是换了个更持久的方法惩戒他罢了。
他所料不错,等他第二十六次攀上崖顶,宗大师才看在那一包袱的吃食上勉强饶过他。盛朝歌看着石桌上只剩不到原先五分之一的零嘴,垮着脸冷冷道,“这些都是傻小子给我准备的。”
他刻意加重了“我”这个字,想来是对这两位长辈不问自取的厚脸皮行为颇为不忿。云宫派的衣食住行都很不错,在众多门派里也算是顶好的了,只是段仗义是个小气鬼,每一块铜板都要精打细算,所以派中除了一日三餐外,没有额外的零嘴。
而且沈安然给他装上的这些吃食,自然是按沈国公府的生活水平准备的,而沈国公府的水平基本等同于皇宫里的水平,一般人根本吃不着,所以段仗义才说沈家小幺如此大方。
盛朝歌的脸色反常的难看,他受了罚还丢了吃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不是打不过自己师父,这时候肯定扑上去互殴了。
吃光了所有果干糕点的宗大师悠悠地喝茶,末了抬眼不轻不重的扫他一眼,“我劝你离沈家小子远些,沈国公府可不好对付。”
师父心如明镜,盛朝歌也懒得遮掩,“我若真想要他,这天下无人能阻我。师父,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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