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殷之僵住,他说错了话,而盟主会错了意。
虽然他此时此刻十分想解释那句话的意思,但仅存的一丝理智还是让他硬生生憋住了,当下一翻被子,蒙在身上睡觉。
莫生凉,“……”
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却突然听到陆殷之闷闷一声问,“盟主,您去哪里?”
“三急。”莫生凉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陆殷之则继续将自己蒙在被子中,依旧是茫然无措的状态。他方才都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被盟主听到了可如何是好……盟主会不会……换侍卫?
莫生凉随手拿起外衣披上,推开了锦月宫的大门。
已是深夜,繁星高悬,雨后的地面带着泥土的味道,清新迷人,四周静悄悄的,偶有小虫子的鸣叫声,令这个黑夜不那么死寂。
莫生凉步入中庭,沐浴在月光中。
说什么三急,都是借口。
他一早便察觉到了陆殷之对盟主的心思,但未曾料到这情感来的这么汹涌,让他一时竟没了招架之力,这才狼狈地逃了出来。
但一想到陆殷之其实是对以前那个真正的莫生凉有所倾慕,他心中又有一丝十分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夺人所好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有个人。
莫生凉缓缓摸上心口的位置,在他的记忆里,应该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尽管那人的影像十分模糊,模糊到只能察觉出是个人。但他无比确定,他的确,在很久之前,用尽全力去爱了那么一个人。
如此用力地去爱的那个人,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
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一个月找不到,就一年;一年找不到,就十年;十年找不到,他也不介意找一辈子。
抵上一颗心,抵上一条命,抵上一辈子。
他知道,他愿意。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在人间。
但即使是上碧落下黄泉,他也总会见到那个人的。
他的心里早已没了别人的容身之地。
莫生凉缓缓转过身看着宁静安谧的锦月宫,嘴唇微动,却说出了一句抱歉。
他本不必多此一举,毕竟陆殷之所爱的也并不是他。但也许是他那副情至深处的动情模样感动了莫生凉,令得他说出一句抱歉。
记忆中,他对那个人也是用情至深。究竟爱一个人,可以到什么地步?
莫生凉的嘴角浅淡地勾起,尽管那个人的影像模糊不清,但只要看着这个背影,他就有了去做一切的力量。
他曾经,一定是把这个人宠在心尖上的。
☆、第十八章
莫生凉没敢走魔教大门,而是从后山避过侍卫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溜去马厩附近,顺道捡了一把干草,若无其事地开始喂马,装作一副回来已久的样子。
此时正是晌午,多数人都在睡午觉,没有人察觉到莫生凉悄悄溜了回来,他也乐得清静,颠颠喂完一排马,便准备再接再厉刷刷马毛,谁知刚进了堆放工具的杂货屋,就听见窗户下隐约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莫生凉精神一震,这不是高宇的声音吗?
他矮下身暗搓搓挪到窗下蹲好,毫无心理负担地偷听别人墙角,并乐此不疲。
“……教主必定有所察觉。”高宇的声音很轻,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所以呢?”这个含笑的声音一出声,莫生凉顿时一个激灵,这不是路子展吗?
据他观察,高宇似乎和路子展并不对付——他在位的时候,路子展就经常挤兑高宇,夹枪带棒不知中伤过高宇多少次,高宇是个腼腆少话的性子,碍于路子展的身份又不敢告状,一来二去受了不少委屈。
莫生凉挑眉,找机会得好好治治路子展这欺负老实人的臭毛病。
被问话的高宇不再说话,但可以想见那表情必然带着隐忍,因为路子展下一句话接着就抛过来了,“你没法不服气,小高,人人都有野心,你敢说你不想登上教主之位?”
莫生凉瞬间绷住嘴角。他千般思虑,都没有料到昔日的护法竟在觊觎魔教教主这个位置。若说是临时起意,他绝对不信。
原来昔日可将后背交付的朋友,早就准备在背后捅刀了。
他咧了咧嘴角,笑得有些苦涩。现在,他知道高宇为何总是难以启齿了,怕是这个腼腆的男人得知了路子展的心思,但因为性格使然左右为难,便造就了一团心病。
果然,一听路子展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高宇顿时有些慌张地小声说,“路护法,你莫要声张……在下从未想过要与教主去争夺什么!教主……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声冷笑。
路子展这一声冷笑,刺得莫生凉有些心凉。
而后外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想来应该是路子展离开了。莫生凉在窗下蹲了片刻,才悄声探出头去,却一下和高宇对上了视线。
高宇,“……”
莫生凉,“……”
当下,莫生凉也不好再重新蹲下去,便挠着头站直身体,隔着一扇镂花窗僵硬地冲高宇摆了摆手,“高、高宇哥……”
高宇怔了一下,神色微惶,却是一推窗子,整个人直接翻了进来,一把抓住莫生凉的肩膀轻晃,低声问,“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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