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莫生凉脸皮够厚,此刻也禁不住微微发热,方才因不小心触碰而飙升的心跳还未冷静下来,这会又因为堂堂教主亲自给他找鞋而大感窘迫。
倒是先将他穴位解开!
身处魔教,尤其还是在魏骁戎面前,莫生凉根本不敢调动内力冲穴,生怕一步错了便将身份暴露,那和孤身闯泥潭没什么区别。
找到鞋,魏骁戎一抬手抓住莫生凉的脚腕。
莫生凉,“……”
强忍着不适和无奈被教主提上鞋,莫生凉眨巴眨巴眼,努力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蹲在床边的魏骁戎,期盼他能给自己解穴。
于是刚给莫生凉提完鞋的魏骁戎,一抬头就撞进前者蛊惑人心的秋瞳中了。
指甲瞬间抠进掌心,细微的刺痛感让魏骁戎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冷静下来,却是一时不敢再看莫生凉那对楚楚可怜的目光,环视一圈屋内,淡淡问,“不收拾吗?”
莫生凉微惑,不知他指的什么。
魏骁戎知道他口不能言,便贴心地抬手指了指四周,分别是喝剩下的水、呕吐过的墙,和堆成团的被子。
莫生凉的目光一一跟过去,到最后脸都青了——若不是今晨事情发生的太急,他怎么会邋遢成这样?
一想到今天早晨,莫生凉的大脑便隐隐作痛,他根本记不得自己将坠子丢在了哪里。
正陷入纠结中,魏骁戎突然解了他的穴,一只大手扣住他后脑勺,蓦地将自己的下巴贴上他的额头。
莫生凉再受刺激,当下一颤,连话都说不出了。
不过魏骁戎只是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便离开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他,却是微微一叹,“也没发热,怎么脸色不好看?”
这一瞬间,莫生凉有种自己真的是他弟子的错觉。
其实,如果当他弟子能被这么照顾,当当也无妨?
念头一出,莫生凉就被自己骇得一抖,屁股扭了几下,挪到床里边,轻咳一声,“多谢……教主。”
魏骁戎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莫生凉急急抢了话头,“我下午不能去练功!”
魏骁戎心知肚明地装出一副疑惑样。
“我……我心情不好,我得到处散散步……”莫生凉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犹如蚊子哼哼一般结了尾,“心情好了才能继续练功……”
他本以为魏骁戎会义正辞严地拒绝自己,甚至已经开始绞尽脑汁地找借口了,结果没曾想魏骁戎只是一颔首,准了。
莫生凉怔住。
不仅仅是因为他准了自己的无理要求,更是因为——方才他那一颔首的动作,像极了苏文亭。
若将脸一换,怕是跟苏文亭颔首的动作相差无二。
莫生凉被自己这个想法骇出一身冷汗,怎么也无法将那个温柔笑着的苏文亭和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魏骁戎相提并论。
他出了口气,“多谢教主。”
“有什么烦心事,也可说与我听。”魏骁戎突然补了一句,幽幽的目光直射过来,叫人辨不清他真正的情绪,“若是你愿意的话。”
莫生凉一时被他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所吸引,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盯着他看了半天,当下惶惶将头别开,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着自己曾经的脸发呆。
然后他将头埋低,说了句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我的坠子丢了。”
☆、第二十一章
魏骁戎的眉头不自觉地一跳,他根本没料到莫生凉会跟自己袒露心声,当下就站在那里,没有什么表情,但听得十分专注。
“……”莫生凉张口结舌,他差点就忘了面前这个人是他要万分提防的魔教教主。
见他缄口不言,魏骁戎反而问了句,“很重要吗?”
很重要吗?
莫生凉咧了咧嘴角,颇为苦涩,这教他如何回答?说重要,可那是从逐云盟找到的,根本不是他的东西;可说不重要,它又的的确确唤醒了一段他的记忆。
所以,不回答。
见莫生凉继续沉默,魏骁戎的心脏微漏一拍,却是硬生生压下心口一点莫名的急躁,淡淡道,“去练功吧。”
莫生凉缓缓闭上眼。
……
天色渐暗,晚霞一点点褪去,缀着稀疏银星的夜幕笼罩下来,将一层极淡的月华披在山顶那道人影身上。
所有地方,他都找过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莫生凉一遍遍回忆着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他能确定坠子是在练功之后丢失的。那日下午,魏骁戎可还看见了他颈间的血坠。
他竭力地回忆着,想着是否落在了山路上,亦或是回房间的路上,可怎么都记不起来坠子丢在了哪里。
若说他练功时的动作能够将坠子甩出衣领,那是不是表明也有可能……甩出去?
莫生凉微微眯眼,看着脚下瘴气弥漫的悬崖。如果坠子是甩出去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到底掉哪里去了?
他揪住散乱在身后的长发,活像一个刚睡醒没来得及打理的人一样,掺杂上几分疯狂。
而后他警惕地四下环顾,确定周围无人后,深深吸进一口气,脚尖点地,身轻如燕地掠下悬崖,直冲毒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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