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是自己耍脾气罢了。
莫生凉就是有这点好处,什么事在他这里也不是事了,头一天还阴云密布的,第二天就能乐呵呵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方才做的那个梦真实的有些过分。
莫生凉恍惚了一下,想起梦中自己对待魏骁戎的态度,又想起魏骁戎仿佛含着血说出的那句“你怎么就不怕失去我”,心里突然绞得有些难受。
曾经,他伤害过魏骁戎不成?
只是单看梦中莫生凉的样子,怎么也是个受害者。
还有最后两人的对话,真实的仿佛身临其境——难道这些真的是自己曾经失去过的记忆?
可在那集市片段中,自己看上去顶多不过十六七岁,青涩得很,而魏骁戎却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样子,不曾变过。
头又开始痛了。
莫生凉闭上眼睛回了回神,屋门处却突然传来一道门闩被打开的声音。
他索性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装作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
木门被推开,有两个脚步声踩进干草里,停在莫生凉不远处静止了。
而后是两个私语声。
“你说少爷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让咱们把他带到这里来?”
“还不是因为少爷要独自去见族长?带着一个外人多累赘。”
“少爷这次怎么就嫌麻烦了?以前不照样带着他在族里乱转。”
“你小,不懂。少爷想要多少美人没有?总面对一个人迟早会腻烦的。”
“你是说少爷和月少爷——”
“嘘,别瞎说,人家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哪会是那种不干不净的关系。”
话语间,两人在莫生凉身边窸窸窣窣一番收拾,大概是卷了不少干草,临走前还猥琐地谈论了一下所谓少爷和月少爷纯洁的关系,最后锁好了门。
莫生凉眨巴眨巴眼,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却隐隐发冷。
为了让他听懂,这两人竟还特意避开了鬼族语,只是这中原话说的磕磕绊绊,显然是背了许久。
那么,到底是谁想让他听到这番蹩脚的对话呢?
莫生凉挑了挑眉,他向来没心没肺惯了,别人的话基本也不往心里去,这样一番破绽百出的对话自然也入不了他的耳朵。
只是这对话内容,却着实引人深思。
他相信,以魏骁戎对他的重视程度,不可能一夜未归,只为了与那绘月在水塘边聊人生谈理想。若是有意为之,那这两人的话则就顺理成章了。
魏骁戎为了独自去见族长,故意撇下他不管,被绘月乘机拿来消遣了一番,还有意暴露给他这些信息。
这小美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生凉满不在乎地开始揣摩别人的心思,却在不知不觉间徒增了些失落感。
无论真假黑白,人言可畏,哪怕自知不可信,也会于无形间在心底埋下一根锋芒毕露的刺,只待有朝一日矛盾爆发,伤人伤己。
莫生凉轻叹了口气,默默想着:绘月虽心机不深,这一招却不可谓不狠。
☆、第五十五章
“少爷。”
绘月在前方微微躬身,示意魏骁戎朝门内走去。
魏骁戎却定定地顿在了门前,静静看着眼前形容古老的建筑物,其风格不像是普通的金殿那般绚丽,更如同魔教的正殿一般,显得有些阴森。
鬼族,祭祀堂。
“沾满血腥的地方。”魏骁戎轻轻叹出一声,殊不料门内突然传出一道阴测测的回应,“你果然没把绘星带回来。”
魏骁戎微微眯起眼睛,就见黑洞洞的门内缓缓走出一道佝偻着的身影,全身上下都被裹在一层破破烂烂的黑布里面,只剩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在外面,着实可怖。
立于魏骁戎身后侧的绘月矮了矮身,低声道:“紫祭。”
鬼族盛行祭祀之法,久而久之自然便有了主持祭祀工作的人选。鬼族人少,历来只有两位祭祀,负责选定祭品的祭祀被称为紫祭,而负责主持祭祀之人被称为金祭,其二人是鬼族内真正的位高权重者,纵然是族长见了也要客气几分。
“他已不叫绘星。”魏骁戎声音沉了几分,“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紫祭朝前逼近几步,枯槁的手爪从黑布中伸了出来,直直指向魏骁戎:“少族长多年未归,甫一回来便公然挑衅祭祀权威,你是想挑起鬼族与弑鬼族的战火吗?”
绘月赶紧拉住魏骁戎,低声道:“少爷,少说几句吧。”
魏骁戎微垂下目光,瞥见绘月紧张的面容,却是稍一用力,将绘月的手挣开去,大步走入了祭祀堂中。
昏暗的光线霎时将魏骁戎吞噬了去,绘月怔怔站在祭祀堂外,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祭祀堂事关鬼族兴亡,哪怕是以他的身份地位也进不得,自然无法陪魏骁戎反抗到最后。
但他清楚地知道魏骁戎将要面对什么。
将一个种族生存的根本连根拔起,无异于亡族,一旦魏骁戎反对祭祀的事情传了出去,便是与整个鬼族为敌。
昔日被本族人民捧得极高的少族长,即将从那耀眼的顶端跌下来。
紫祭阴冷的目光注视着魏骁戎消失在祭祀堂中的身影,半晌才想起身边还站了个绘月,转了转视线,漠然问道:“绘星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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