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正在狂跳,觉得自己好像是欢喜,心中却又慢慢升腾上来一种说不出的伤感,那样期待,又那样恐惧。
然而洛映白似乎并没有体察到师弟的心意,他口味古怪,素来喜欢喝混酒,眼下正头也不抬地将啤酒跟白酒倒在同一个杯子里,听了夏羡宁的话也只是抬眼一笑,说道:“你喝多了吧?”
他那清冷秀丽的眉眼实在漂亮的过分,这样眼睫半抬的模样,显得睫毛更加纤长卷翘,眸光清艳,笑意微微,雪白的面颊上却因为酒意带了点红晕,让人无端想起江南料峭时节,残雪未化时舒卷而至的春风。
一滴酒都还没碰的夏羡宁道:“我没有。”
洛映白的性格看似绵柔,实际上很有豪爽洒脱的一面,他喝酒从来不劝别人,也用不着别人来劝,自己倒完了在夏羡宁的杯子上一碰,仰头干了之后说道:“唔,那太好了,咱们在一起,绝对是天生一对,珠联璧合,不过,你可想好了。”
他指着夏羡宁的鼻子说:“跟我在一起,你可就真的不许陪别人去了啊,男的、女的、都……都不行!”
夏羡宁心里的小鹿都快要撞死当场了,这才发现真正醉了的其实是这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洛映白那边的酒收缴了,握住他指着自己鼻子的手。
虽然知道洛映白多半是听不大懂自己说什么了,夏羡宁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不管是否跟你在一起,我都不会去陪别人,我只陪你。”
洛映白似乎挺满意,点点头道:“乖,那师兄送你一个东西。”
他抽回手,开始扯自己领口的扣子。
夏羡宁一脸愕然,眼睁睁看着洛映白一连解开了好几颗扣,上衣敞到胸前,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然后在自己的胸口乱摸了一阵,嘟哝道:“奇怪,怎、怎么没有了?”
在这一刻,夏羡宁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小说中写那些“口干舌燥心跳如雷”什么的词,竟然真的不是乱用的。
暖色的灯光好像为那过分白皙的肤色打上了一层釉,洛映白修长的手指拂过他自己的皮肤,愈发显得暧昧而诱惑,他那急切的动作,简直让人也忍不住想把手伸过去帮帮他。
夏羡宁情不自禁地抬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还是轻轻拢起了洛映白的领口,低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洛映白道:“我的护身符啊……我爸说了,那个是以后要给媳妇的,但是现在,我要把它奖励你!……可是怎么没了呢?”
——护身符在他受伤的时候,已经被葛盼明拿走了。
夏羡宁心里陡然一震,那一刻好像一下子被人从美梦中泼醒,一瞬间心中升起的情绪不知道是心疼还是仇恨,而刚刚生出的那点旖旎心思,却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夏羡宁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不过找回来之后,可就是我的了。”
“到时候要你不加那个‘但是’,心甘情愿地把它送给我。”
他架着迷迷糊糊的洛映白洗漱,把他放在床上后也没敢跟洛映白一块睡,自觉需要静静,独自去了客房凑和。
结果醒着不想见,梦里却还是回避不开。
夏羡宁翻来覆去许久,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一睡,就做了一个梦。
他这个梦挺特别,一开始就好像连续剧似的,接着清醒时的状况继续展开,夏羡宁迷迷糊糊之间,隐约听见洛映白在问他:“像现在这样相处不好吗?为什么一定想要改变咱们之间的关系呢?”
夏羡宁回答道:“因为我想名正言顺地跟你在一起,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感觉好像有个声音正在跟自己一起说,那音色听起来挺耳熟,又好像就是他自己的嗓音。
心中生疑,眼前一亮,周围影影绰绰的景象忽然全部清晰起来,周围春花灼灼,闲云如鹤,悬垂的柳丝带着草木的幽香,款款轻扬——原来此时此刻,他竟站在一处园子里。
夏羡宁觉得自己本来很清晰地知道一切是假,可此时头顶日头高挂,风牵着他的袖子依依拉扯,这衣服却还是睡前穿的那一身,让他忽然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了。
面前是青石板路,路面狭窄,只可供一人通过,曲曲折折直通往扶疏花木之后的一处小屋,就仿佛悠然世外辟出来的唯一一块人间。
刚才洛映白那个问题,和隐约与夏羡宁自己重合的那个答案,都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夏羡宁在屋子门口猛地停住了脚步,透过半掩着的雕花木门,他赫然惊见里面竟然有两个交叠的人影,那两人身上的衣袍繁复华丽,长发被发冠束起,颇有古风,但面容音貌,分明就是他和洛映白两个人!
梦里的洛映白身后倚着柱子,被半圈在床头,看姿势处于下风,神态却甚为悠然,他的一只手甚至还在把玩着“夏羡宁”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淡笑着回答道:“你错了。不管爱与不爱,总要分开的,不是生离就是死别,这又有几个人能逃过去呢?”
他的面容、神情、声音都与真实的洛映白全无两样,只是举止间好像隐隐多了几分成熟,恍惚间,夏羡宁一时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一时又觉得现在正是他在把洛映白半搂于怀中,甚至连头发被轻轻拉扯的酥麻感都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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