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羡宁站在门边,直接抬手透过敞着的窗子向外放了一枪,这位置找的不错,子弹横穿办公室,没有打到任何一个人,但周围一下子鸦雀无声,每个人或鬼的耳朵里都是一片嗡嗡作响。
夏羡宁进门,刚才闹成一片的鬼魂自动在拥挤不堪的房间里给他腾出了一条路——他们倒也不是完全的敬畏,主要是害怕直接被夏羡宁给踩了。
苟松泽推开两个扒在他身上的女鬼,挤到夏羡宁跟前,问道:“夏处,怎么突然带来这么多鬼魂?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夏羡宁一看他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也是有些意外,问道:“师兄呢?”
苟松泽道:“哎,我没见到啊!”
夏羡宁四下看看没找到,对苟松泽匆匆道:“他们是从一处阴阳边界的裂缝里偷跑到阳间的,有的是越狱的恶鬼,也有的只是新死鬼。你给我安排人挨个记录,他们都在这里卖出去了什么东西,卖给过多少人,哪些人买的最多,一定要确保真实详尽,问清楚了才能交由地府带走。”
苟松泽能够理解夏羡宁如此重视的原因,这些鬼魂卖出去的都是注入法术的邪物,有一些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也有的东西滥用之后会产生很严重的影响,必须回收。
这事可不能是把裂缝堵上就算了,苟松泽连忙道:“是!一定完成任务。”
夏羡宁点了点头,抽身出去找洛映白。
洛映白正在楼道的一头,跟那位嫌弃他肾亏的女壮士蹲在一起密谋大事——确切点说,他是被那个女鬼硬拽出来的。
洛映白道:“大姐,有话说话,不要拉拉扯扯,你男朋友在那边放枪呢。”
“哎呀小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女鬼大概是看准了洛映白脾气好,拉着他不肯松手,说道:“我刚才其实是逗你玩的,你长这么好看,比我还好看,人家心里嫉妒嘛。”
洛映白道:“直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
女鬼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了一张皱巴巴的支票,塞进洛映白的手里,小声说道:“我肯定很快就要被送回地府去了,能不能请你把这个按照我说的地址帮我给送过去?我弟弟妹妹很需要钱。”
那支票半折着,洛映白没看清楚是多少金额,他挑了挑眉,女鬼像怕被拒绝似的,又急急说道:“我不是坏人,真的!这张支票是我前一阵子卖东西换的,他们都要头发,我没要,我用一块陪葬的手表换了钱。”
洛映白扫了她一眼,问道:“你杀过人?”
女鬼知道他是行家,因为有求于洛映白,也不敢撒谎隐瞒,简单地把她的情况讲了一下。
她是十九岁那年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家中还有父亲和一弟一妹,父亲是个烂酒鬼,且经常家暴,儿女们平时就很厌恶他。女鬼头七的时候回家看望亲人,正好见到父亲正掐着小妹的脖子不放,弟弟过去阻止,被他一脚踹飞。女鬼一时冲动,就把父亲给杀了。
她生前并无过恶,本来要安排到殷实人家投胎,结果这样一来,手染血腥化为厉鬼,哪里也去不了了,阎王念及她事出有因,只判了女鬼六百年的监禁,监禁过后可以重新投胎。
“我弟弟今年才十六岁,为了养活妹妹已经辍学了,他原本学习很好的。我小妹从小到大连件新衣服都没有穿过,我回到阳间也是因为实在放不下他们……求求你了,帮我把这钱带给他们吧!”
她的故事的确感人,但洛映白并没有因此表现出动容,他不接支票,反而问道:“既然你家境这么不好,为什么会有一块能换支票的手表陪葬呢?”
女鬼解释道:“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开过一家小公司,那时候弟弟妹妹都还没有出生,我家的条件原本不错,那手表是我妈妈生前从一个典当行买的。但后来公司破产,欠了人家很多钱,妈妈自杀,我父亲也变成了这样。”
她以前背后都管父亲叫“老畜生”,但人死如灯灭,那些怨恨已经两清了。
两人说到这里,夏羡宁走了过来。
洛映白转眼看他,笑道:“你来的正好。”
他将手里的支票递给夏羡宁,简单讲了女鬼的事情,说道:“你看这事怎么着?”
夏羡宁知道洛映白这么跟他说了,其实心里已经偏向于同意,只是怕万一特侦处有什么规定给他惹了麻烦,所以才来问上他一句。
夏羡宁展开手中的支票,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那就送一趟吧……”
他说到这里,目光一凝,将支票拿近了一些,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
洛映白把头凑过去,扒着夏羡宁的胳膊道:“怎么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看见,那张支票上的签名处,签的正是“夏征”两个字。
洛映白:“……这不会是重名吧?”
夏羡宁大学就是刑侦专业,学过一些字迹鉴定方面的知识,再加上夏征的签名又没有刻意掩饰,他道:“应该就是他本人,这是他的字,也不大像是别人模仿。”
洛映白道:“倒也是,他的字迹确实挺特殊的。”
夏征的字迹并不美观,他自己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回到夏家之后经常有需要签名的地方,夏征就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种十分非主流的花式签名体,到哪里都签这个像是画画一样的名字,所以夏羡宁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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