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元羽舟指腹轻轻在扶椅上一碰,皱了皱眉,“灰尘。”
阿南立即祸水东流:“公子!您不在这几日,我负责打扫书阁,厅堂里室都是由阿东负责。我看他这几日都往风满楼跑,果然是偷懒了,一会儿我就去训他去。”
元羽舟:“那小眼老头子说了大半辈子书,翻来覆去都是俗套,阿东怎么会突然起了兴致。”
阿南笑道,“公子,这你就不知道了。”
元羽舟:“哦,怎么说。”
“才子佳人已成旧话啦,贺先生年事已高,就在两天前,已经退了下来,现在风满楼说书的,是个姓凤的先生,讲的是江湖侠义,武林盛世。”
元羽舟:“这倒是新鲜,他说什么了?”
“前日讲的是二十五年前的邪教魔头玉无忧,昨日讲的是玉无忧的死对头柳圣羽。”
元羽舟闻言,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如此说来,你也跑去听了?”
“欸……公子,我……”
元羽舟起身,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解释,顺起一盏烛灯,朝书阁方向走去。
“绕着苍釉山幽径直向下,是一片的坟茔。江湖魔头玉无忧曾因被众名士钳制而滞留于此,而后大展邪功,掀起了一番血雨腥风。”
“后来呢?”
“唉,死者住了大半片山坡,无人问津,而生者各归其所,不问江湖事。再绕三里路,则是被山水环绕的小村落。说是小村落,倒也名副其实,也就几十户人家,名气却不小,一年到头,来此地的江湖侠士、达官显贵可谓是络绎不绝。”
“为啥呀?”
“因为这村落住了一位行事低调的神医,”凤广盈摸了摸下巴处黑黢黢的长胡子,啜了一口冷茶,继续瞎编道:“这玉无忧突破武林名士的围剿之后,也是负了重伤。”
“那他肯定是冲着神医去的。”
凤广盈:“是,也不是。”
“哎呦,凤先生,你可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广盈:“他的确是去找神医,但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一个五岁的孩童,是玉无忧的徒弟,玉乾坤。”
“凤先生,前日听你说,这玉无忧样貌甚是俊美,连外藩公主也曾对他一见倾心,这么说,这玉无忧姓玉,玉乾坤也姓玉,难不成这玉乾坤是玉无忧和外藩公主的私生子?”
凤广盈闻言,哂笑,“非也,”
“诸位有所不知,只要是玉邪教教主,都姓玉。”
“哦——”众人恍然大悟,有人问到,“所以不论是玉无忧,还是玉乾坤,都仅为江湖称号,凤先生,对吧?”
“正是。”凤广盈摸着胡子点点头,“二十五年前玉无忧在苍釉山大开杀戒后莫名失踪,柳圣羽带领江湖六派前往东邪教进行围剿,除了四位护法逃脱,包括八位长老,六位长使在内的教徒皆被降服,煊赫一时的东邪教被彻底清除。”
“那不是还有四位护法吗?”有人道,“我一个大老粗都知道,斩草要除根呐!”
“这位兄弟好见识。为了避免东邪教死灰复燃,柳圣羽当即派出三千昆山弟子四处搜寻玉无忧与四位护法下落,奈何天高地迥,玉无忧也狡猾,苦寻无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江湖趋于平稳,久无大事,这事也就慢慢搁置了。”
“玉无忧之前不是去寻了那神医吗?怎么不去问问他玉无忧的去处?”
“哎呀,老兄有所不知,这神医是个怪性子,一日说的话用巴掌都数得过来,言简意不赅,翻白眼冷嘲热讽的本事都快比上那赛神仙的医术了,人活在世,谁没几个病痛,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神医呐不是?”
凤广盈说罢,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诸位别打岔了,今日我要说的,就是那卷土重来的东邪教,还有那长大成人的玉乾坤。”
……
元羽舟隐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了一眼台前口沫翻飞的凤广盈,正欲出去,却被叫住,“那位后生,对,就是你,看你模样怪俊俏的,如何这般没礼貌?”
“你说我?”一道清和好听的男声自人群中传出。
凤先生哼了一声,“我方才见你睨了我一眼。”
元羽舟闻言,淡笑,而后道,“先生误会了,我自幼患有眼疾,一丈外皆视物不明,先生想必是误会了。”
凤广盈啧了一声,“翻白眼和看不清分明是两回事,你这后生,可真会颠倒主次,忒不讲礼也就算了,长辈苦口婆心教导你还要搬弄借口。”
元羽舟眼睛眯了眯,“先生不吝赐教,我心中甚是感激,惜身有要事,不能久留。”
凤广盈看着元羽舟远去的背影,正欲开口,眼尖地看到二楼两个藏刀密卫盯着自己,面色不善,顿时如吞羊肉一样把脏话塞进肚子里。
及金乌西沉,暮火黄昏。华灯初上,圆月攀天。
元羽舟略有倦意,推开藏书阁的檀木雕花门,才知看书晚了时辰,正好阿南来唤他用晚膳。看了看月色,眼里倦意一扫而光,“不了,来不及了,我得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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