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史台赞道:“好名字。”拾箸夹了一块,又道,“果真味道鲜美。”
可惜惯赏阳春白雪的太子听得一头雾水,语气倒是傲慢十足,“美人,你刚才说什么呢?本宫为何听不懂呢?嗯?”
白祈嘴角抽了抽,忽有些想念元羽舟了,这里一群傻子疯子,他成日见之,也不能找个人倾述一二,都要憋出内伤了。
又听见兰清笑道:“粗言鄙语,不足入殿下的耳,殿下若真是想知道,待宴席撤去,小人再讲与殿下听。”
“呵呵……甚好,”景熹公然摸上兰清腰间,挑眉,“届时,可不是动动嘴皮子本宫便会放过你了。”
白祈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脑门了。
董建笑得开心。
两位御史台心中嘲讽,面上喜庆。
景程面无表情。
赵客哈哈一笑,道:“如此良辰,不饮酒,如何作乐?”说罢,端起银壶,亲自为各人杯盏盛了酒,双手举杯,朝景熹道:“太子殿下,小的这厢有礼了。”
景熹呵呵一笑,“好说,”手却是仍未从兰清腰身撤回,单手举盏,却也是将酒喝个干净。
众人见状,也纷纷一饮而尽。
待酒过二巡,白祈揉了揉额头,叹声:“有些醉了,诸位好生坐着,在下先去醒个酒,一会便来,不醉不归。”说罢,便要起身。
“既然是不醉不归,又为何要去醒酒,巡抚莫不是傻了?”景熹目露不屑。
白祈:“启禀太子,小的酒量浅,这不是为了喝得更尽兴嘛。”
“哦,”景熹冷声道,“听闻巡抚与御前中书舍人走得甚近,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倒不曾想这般不胜酒力,莫不是去那翠羽楼喝茶谈政事?”
白祈心底暗暗捏了把汗,正要反驳,身侧端银壶的婢女忽然‘哎呀’一声,一个不稳,将酒水洒了后背。
白祈猛地起身,无视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侍女,“太子殿下,请问我现在可以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吗?”
景熹冷笑一声,目光变得阴沉,似笑非笑,目光扫过自始至终都不曾看他一眼的景程,语气冰冷:“自、然、可、以。”
白祈面色颇为不善,哼了一声,大步流星朝外走,景程犹豫片刻,也跟了出去。
尚未走几步,便听闻景熹声音自身后传来:“本宫这太子当得甚是窝囊,非但下辖不从,连奴才都要踩着本宫脸肆意妄为了!”
景程脚步顿住。
景熹:“回、来。”
景程:……
太子脾性暴戾,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董建见情况不对,忙打圆场,“太子莫生气,莫生气,小官自罚一杯,啊,小官自罚一杯。”
赵客也笑着接声道:“董大人说得对,太子何须因小事动怀,不过是小事罢了,依旧良辰。”
景熹闻言,笑了笑,朝兰清懒懒道,“美人,为本宫斟酒。”
一时间,满厅觥筹交错,俨然喜乐融融之态。
景程行至原位,低眉顺眼,在一片明光笑颜厅室里,尤显生兀,因人多疏风,大门阔敞,夜间风凉,旧疾未愈,加之今日午时便一直跪着伴景熹看戏听曲,早已膝软力乏,经方才那一小插曲,愈发精神不济。
兰清见着了,小声朝景熹道:“太子殿下,程公子身子似乎有些抱恙。”
景熹看也不看,幽幽道:“美人是嫌本王不够俊吗,如何眼神净往那奴才身上瞅,他可不是什么程公子,不过是一介内——侍罢了,呵呵。”
兰清呀了一声,道:“小的眼拙,自罚一杯。”
董建朝兰清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景熹又呵呵笑了两声,慢悠悠站起身,微微侧身端起旁侧侍女手中的银壶,“前些日子本宫瞧着董大人这府中丫鬟奴仆净是难入眼的丑妇,今日倒是凭空生出些娇俏的小娘子了?”
董建:“说来惭愧,太子恕罪,家有悍妇,不提也罢,这几位美娘子,还是赵幕僚……”
突地哐当一声,原是太子手滑,未拿稳银壶,连同托盘上的御用白玉杯都滚倒在地,一旁的董建见状,自然是俯身去捡,正当时,景熹眼神一寒,自托盘底端一拉,竟然抽出一把将近两尺的短剑,狠狠刺入董建的后颈,直接贯穿。
着实突然,两位御史台大惊失色,刚要出声,电光火石,却觉喉间一凉,原是赵客手中也多了两把短刃,直接被封喉了。
一切如此迅速,除却杯盏落地的声音,再无其它动静,连门口的侍卫都未曾惊动,赵客跪于地下,低声道:“殿下,给属下一天时间,属下自会将董建残部收拾干净,殿下请从后门离开。”
景熹冷冷看了景程一眼:“还傻杵着作甚?”
“是。”景程不去看地上的尸首,走了过去。
“本宫的剑,”景熹冷笑一声,俯身,缓缓拔出董建身上的剑,毫不犹豫刺向兰清。
如何一剑毙命,景熹可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兰清微阖的眸子满是讶然,断断料不到太子居然会来这么一出,方才除却太子同谋赵客,最先回过神的人便是他,一见两位御史台被杀,心中暗叫不好,仍想将计就计,跟了太子,完成三皇子给他的任务,如何料到,那太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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