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穆、长姐和修远父子呢?
林简迫着自己稳了些心神,奋力朝着对面望去。他身边依旧有那一小队人护着, 身后就是幕府对面的粮仓,并不是很远。
夜风更盛,挂在旗杆上面的旗,几乎是要被吹出去似的。林简瞪大了眼睛去看,却发现只是徒劳。
“要不我们从侧边切进去,看看赵将军在哪里,好把信给……”林简朝着身侧打招呼,一句话还未完。下一刻,却见旗杆处的火光更甚,燃着驱散黑夜一般的气势。再之后,便有一个人被拉着出来,绑在了旗杆上。
那火光很盛,照得一大片地方都亮堂堂的,林简心下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瞬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被绑在旗杆上的人被扳住后颈抬起头来,那张脸熟悉得可怕,正是赵修远本人。他几乎整个人都沐在火红色的光里面,脸上的表情,林简甚至可以看得真切。他似乎在嘶吼着什么,但是这里整个都乱掉了,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见。
激战的双方有一瞬间的停滞,只有最前面的人还在苦战,林简迫着自己把眼睛从赵修远身上移开,匆匆扫了一眼,便稍稍放下心来。
他看到了苏穆,旁边同样分了一小队人护着,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在他的侧边,则是许久没有见到过的姐姐,一身甲衣,正浴血奋战。在靠近旗杆的位置,有一位中年男子,提着刀立在当场,有一瞬间的停滞。他看着旗杆的位置,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那不会就是赵将军吧。”林简把手心都攥出了汗,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赵忠良本就是被苏穆说动才决定以死相搏,可是眼下,独子却变成对方手中的棋子了。
激战的双方倒也没彻底停下来,而且很明显叛军的人越来越多地倒下,但是林简很清楚,眼下,只怕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挤到了旗杆那里去了。
赵修远垂着头,旁边有人提着刀,只要一瞬,便是手起刀落。那旁边的人林简不认识,周身倒是有人提醒他,说那正是叛军的头领,安慧将军。
林简紧攥的拳头传递着自己的紧张,他去拿信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右手有控制不住的颤抖。
在这一刻,他甚至是生出了要飞奔过去把信交给赵忠良的冲动,残忍、决绝却是对当前的局面最有利的。
好在林简还没有被这股念头冲昏头脑,那封信,最终还是让身边的兵士用箭射了过去。
那封信赵忠良看了会如何想,林简实在难以判断。
“林公子跟我们撤吧。”倒是有人立刻提醒他。
林简一言不发跟上,他虽有心留在这里等着局势明朗,却也不得不依着战前的部署行事。他留在这里,若有个万一,可真是落得和修远一样的下场。到时候,才真是贻误战机。
所以他只能一刻不停地跑,在冲出去之前,似乎听到了一声吼,气贯山河。
到了寨门口已是一刻之后,夜色依旧很黑,但终于是有月牙挂起来了。
几个人在外面等,沉默笼罩了所有人。
好在不多时,后面的几股兵马都陆续到了,林简这才勉强稳住了心神。
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月牙冒出来又被乌云掩进去。
林简盯着寨门,恨不得能立刻冲进去。
里面有他的胞姐、认定一生的爱人,还有同窗,他递出去的那封信,可能会把他置于死地。
就这样煎熬了整整一刻,林简简直是有些捂不住喉咙里的颤音。
等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反而是不敢相信了。
“是大军出来了,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倒是旁边有人兴奋地叫喊,林简站在中间,被他们拽着摇。
很快,嘈杂声便到了。最前面的是王照,后面是大军,激越而昂扬。
等这些人过去,林简朝着对面跑,第一眼,便看见了苏穆。
他也穿着一身像模像样的甲衣,脸上有些污迹,好在毫发无损,林简往过跑,两人抱了一个满怀。
这一瞬间的满足无法估量,林简只知道要抱得更紧、再紧些。
“好了,没事了。”苏穆就势哄他,能感觉到怀里有明显的颤抖。
“没事就好。”林简慢慢呼出一口气,觉得心口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去。他稍稍后仰,正好撞进苏穆的眸子里面去。
不过是分开两日,却感觉很久没有见过了。而想说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简怔了一会儿还要往过靠,下一刻,身后却突然一痛。倒也没有多重,实在是有些突然。
……
苏穆哪有道理打他,何况他们还好好地抱着,林简怔了一下,只能看见苏穆瞬间呆住的神色。
他一回头,正好看见他姐提着剑鞘,作势还要抽过来。
……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林简觉得自己脑袋里又是空白的一片,好在他还能有基本的判断,看他姐这般虎虎生威要打人的架势,应该是没受什么伤的。
“赵公子受了伤,不过没有大碍,你放心吧。”林恬好心提醒一句便往外走,林简和苏穆对看一眼,发现他们还牢牢地抱着。
……
这种诡异的感觉一直到上了马车还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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