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暗中叫苦,大殿下赏赐的冯泽也敢说是破东西,这是不要命了吗?再说这样的盒子,一看最起码也是装黄金的,自家这位爷自打入了宫之后就开始闹别扭,也不知是谁惹到了,墨砚一边抱怨一边把盒子打开摆在桌上。
红参,鹿茸,灵芝,鱼胶,都是些固本扶正,滋补益气的药,墨砚拿起那盒鱼胶端详半天,惊叹到:“乖乖,这可是金钱鳘鱼胶,市面上都看不到啊。”
不是金银珠宝,不是古玩字画,偏偏这些药材送到冯泽心坎里去了,听说万俟弘送东西来时他还嗤笑了一阵,以为不过是那种达官显贵一挥手就随便送一堆的东西。可是这些药材,分明就是万俟弘记着他白日里冰凉的体温,特意送来调节身体的。
冯泽忍不住就心里一软,他年少时一颗心懵懵懂懂就交付了出去,对方却一丝反应没有,甚至连人都跑了,他有时候也会思量,当年的君圭究竟有没有察觉自己的真心,若是察觉了,那君圭离开是不是就代表他无法回应;若是没察觉,那他这颗心可算是落了地没人接。想来想去也只是纠结,没什么大意义。
但如今重逢后,那人似乎与从前不同了,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多了,今日还送来这样的东西,冯泽几乎要以为万俟弘是隔着一年多的时光,回应他从前的心意了。
墨砚那傻东西还心疼的不行,手里护着药材问冯泽:“爷,这些真的要入库落灰吗?”
他一问,冯泽忽然生出些不好意思来,目光闪烁,含糊其辞的回答:“府上的事都是你管,问我做什么,你爱放哪里就放哪里。”
墨砚一听,乐了:“那今晚我就给爷煮个鱼胶。”
冯泽面上严肃,嘴角故意向下压着,可眼角眉梢都能看出一股愉悦,拍了一下墨砚的头:“我刚喝完一碗参汤,你是想补死我吗?”
他说完收回眼神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停住,没头没脑的嘱咐了墨砚一句:“每样药材都留一个,封好存在库房里。”
墨砚着急,这么贵的金钱鳘鱼胶,放久了怎么行,可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冯泽就已经走出前厅了,他只来得急看见冯泽一角衣摆闪过。
之后几天,墨砚明显感觉到冯泽的心情好了许多,夜里不说失不失眠,最起码躺下的早了,早晨去宫里的路上也不再阴沉着脸,有天从宫中出来时手里还抱着个缎面布料包着的手炉,墨砚问他:“爷,这个手炉哪里来的?”
冯泽嘴角刚刚弯出一个弧度,立马抿了一下嘴:“大殿下赏的。”
“爷,看来大殿下对您十分赏识啊。”墨砚乐呵呵。
冯泽瞪他一眼,绷着脸提高一个音量:“胡说什么呢!”
墨砚不明不白被训了一嘴,直到回府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最后只归终于自己不可妄加揣测大殿下的意思。
被揣测的大殿下万俟弘上了马车,以辞在一旁看了万俟弘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他平日里装作平常的随从跟着万俟弘,想法和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了很多。
万俟弘掀起帘子向外看了一圈,坐正:“说吧,什么事。”
轿子比一般的要大,以辞起身跪在万俟弘面前,说到:“大殿下似乎对这位议官有所不同。”
万俟弘眼皮一抬,所答非所问:“你和以辰似乎也有所不同了。”
以辞周身骤然升起一股寒意,压低身子几乎贴到轿子底:“主子赎罪,以辞多嘴了。”
每每说到重要的事,以辞便不再叫他大殿下,而叫主子。
万俟弘扭着手上的扳指忽然又朗声笑了,他用脚尖一下一下看起来漫不经心似的点着以辞面前的轿底:“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不好。你们两个打小跟着我,师傅把你们培养成暗卫,从最一开始教你们的便是藏于黑暗,杀人无形,久而久之这性子愈发沉闷,看起来太过阴沉了些,实在让人心堵,这几年我让你暴露出来,倒是像了些正常人。”
万俟弘话说的软,里面藏的意思却让人不敢细想,若是以前,这必定是在提醒以辞已经失了做暗卫的基础,可现在以辞摸不准他的意思。自打此次他们找回万俟弘后,万俟弘动作语言神态乃至习惯都不曾便,唯有一点——气质不同了。
以前的万俟弘是把藏于刀鞘中的剑,危险但隐忍;如今又在剑鞘外绕了层白雾,叫人摸不清雾气底下的剑是隐而不发,还是早已出鞘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正席卷而来。别人感觉不出,以辞作为他的暗卫,终日里做他的影子,倒是感受到了一些细枝末节。
以辞跪在那里不敢动,呼吸都放轻了。
“起来吧。”万俟弘把脚收回来,扭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末了,他合上眼漫不经心的说:“你还记得我母妃死前让我去找的那个宝物吧,我找到了。”
“找到了?”以辞蓦然抬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脸上一直不变的表情头一次有了变化。
万俟弘眉头皱起来,声音放轻了些:“嗯,我当初去汀州就是为了它,后来从一个青年男子手里拿过来的。”
以辞又问:“主子,这宝物的消息不能散出去,那个人……”
马车里一时没了言语,只听到轮子压过雪地的骨碌声,半响,万俟弘舒展开眉头:“放心,当场就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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