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个少年,为了想保护的人硬生生逼着自己成长起来,没有帮扶也没有退路,逼着自己只能向前走,生活压的他没有喘息的余地。可是他也委屈他也害怕,希望有人抱抱他,让他歇一歇,停停脚。
那些生硬冰冷的夜骤然瓦解在万俟弘的拥抱里。
一盏茶后墨砚推门进屋,发现冯泽脸扭到面向墙的一侧静静的趴着,他隐约听见了冯泽的哭声,但是他只字未提,只是给冯泽盖了盖被子,说了句“睡吧。”
第14章 养伤
冯泽以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一定睡不着了,但可能是身体虚弱,也可能是哭着发泄一场后累了,他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少有的好眠。
他醒过来的时候万俟弘正带着程思远进来,见到冯泽睁开眼睛还惊讶了一下——他并不知道冯泽已经醒了的事。
程思远过去给冯泽把脉,万俟弘站在一边,片刻后问道:“怎么样了?”
程思远收回手把冯泽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无大碍了,只是身子弱,还需继续养着,臣今日回去后让太医院送些滋润养身的药外加一些消炎生肉的药膏来,按时服用便可。”
“有劳程太医了。”墨砚送程思远出了门。
万俟弘一转身就对上了冯泽亮晶晶的眼睛,那实在不像是个受伤之人的眼神,他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冯泽哪里不对,再一细看,冯泽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万俟弘惊讶——身体不怎么样,精神恢复得还挺快。
他不知精神恢复的方面还有他的功劳,只问:“觉得怎么样?”
“伤口还有点疼,但是趴着更难过,胸口疼,不想趴着。”
冯泽这几句话说的撒娇意味十足,万俟弘恍惚以为他是回到了叫君圭,教冯泽武功的那年夏天,于是还没细想话就先说出来了:“那我扶你起来坐坐。”
冯泽乖顺得像只猫似的,万俟弘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俟弘让他抬手他就乖乖把手交给万俟弘,万俟弘让他抬腰他就把腰弓起来让万俟弘的胳膊垫在下面,然后一使力就把冯泽揽起来让他坐在床边。他大概是没力气,坐起来之后上身晃晃悠悠不稳,又因为伤在后背不能靠在后面,万俟弘看了他一会儿,把胳膊伸出来挡在他面前,好让冯泽把一部分重量靠在他胳膊上。
冯泽也不客气,直接靠在他的胳膊上,声音像从嗓子眼里飘出来,虚浮又无力:“那日是谁?”
万俟弘也不隐瞒:“我三弟万俟朔昌的人。”
他说的这样直接反倒噎了一下冯泽,冯泽靠的舒服了干脆把没受伤的手抬起来搭在万俟弘胳膊上,整个人挂在那里看着倒挺自在,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其实你知道他们的人一直跟着吧?”
万俟弘眼皮一跳,淡淡的“嗯”了一声。
冯泽想了想,问:“那他拿出匕首的时候你有准备吗?”
这么问好像冯泽在邀功一样,但是万俟弘觉得冯泽应该看出了什么才这么问,他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那日我受伤后虽不清明,但也是什么都知道的,你既然能一脚踹晕他,想来他也不可能伤到你,也或者……”冯泽看了他一眼,“你故意想受伤,所以才丝毫未动,这样想着,我是不是坏了事情?”
话说的这么明了万俟弘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冯泽似乎在扒着他的底来向自己传达一种“我站在你这边”的信号。万俟弘想告诉他事情没有坏,谁受伤都一样,又觉得这样对一个为自己挡刀的人这么说难免有些不合适,就简简单单回答他:“没有。”
万俟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刚好看到墨砚送完太医回来,便挥挥手叫他:“你来扶着他,我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既然醒了我便让厨房一会儿送些粥来,你吃过再吃药。”
他把胳膊抽出来,让冯泽靠着墨砚坐,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万俟弘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冯泽的心意,就算他做君圭时没了记忆,稍微迟钝一些没感觉到冯泽的不自然,但是等他什么都想起来变成傲来国大皇子后,这些少年儿女月下之乐便了然于心了,只是他那时已经离开,自然无需细想。
如今与冯泽再重逢,他也认为冯泽不过是情窦初开的悸动,算不得数,见到故人就会牵引出故人身边的人和事,他心里有愧就对冯泽好,大抵是心思没放在冯泽身上,只用脑子做事,从没想过京城皇子皇孙的那一套能让冯泽浮想联翩,直到冯泽给他挡了刀,万俟弘就再也无法对自己说——他那些都是冲动使然。
他一直对冯泽有着不一样的好感,只不过这好感更多是种亲切,总是莫名其妙就觉得他应该护着冯泽,说句糊涂话——这种感觉来自骨血,他把自己当成冯泽的爹一样护着他。虽然万俟弘没有儿子,也没当过爹,但大概就是那个感觉。至于冯泽的心意他是万万不敢接着的。
万俟弘走在长廊里,心里想着等万俟朔昌从京城离开便让冯泽回去住吧。
而万俟朔昌正在府中摔东西,大巫师刚进院子就听见了他的骂声:“凭什么让老子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凭什么万俟弘一点事情没有,万俟朔宗从中得利,只有我!只有我!都是些混沌魍魉,使些阴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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