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像往常一样嘴上说着放心我不会在意,却悄悄地偷跑去看,他躲在树后,听到沈替的声音:“四哥,当年你说要还他人情不肯回来,我便替你担起雷泽族的责任。如今万妖国正在内战,你还不肯回来,到底还当我是你弟弟吗?还是你其实早就喜欢上那个小混蛋了?”
他心里一喜,想听沈砚的回答,却听沈砚淡淡道:“我欠了他太多人情,留下只是为了报恩罢了。他不过是个小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听了,脑中嗡得一声,眼泪措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沈砚接着道:“我何尝不想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我本就该是雷泽族的首领,可他一直缠着不让我走……”
接下来话他已经不想再听了,怕自己支离破碎的心再也承受不了。他转身跑回房间,正好遇到凌茗,凌茗看到他眼睛红通通的,关切地问他怎么回事。他强装成没事的样子,可关上门还是没忍住哭起来,就像第一次告白被沈砚无情的拒绝,他机关算尽把沈砚留在身边,已经那么久了,可他们之间好像也从未变过。
“我不管你怎么想,别让我听到。”
“他不过是个小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明明已经成长了这么多,我可以保护你了,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他闭上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他哭了整晚,眼泪湿了枕头,还要装成没事人的样子怕被人看出。
第二天,沈砚果然来告诉他自己想走了。搬出的理由蹩脚得让他觉得可笑,他已经不忍心看他编了。既然想走就让他走吧,强留有什么用?他本就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挑战更多的强者,去领悟更精妙的剑法。
他那么爱沈砚,怎么舍得妨碍他的路?
此后五年,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从没认为自己的决定是错的,然而现在联想到当时沈替说的话:“你嫌他给你添麻烦,嫌他碍事,还抱怨说是因为他你才会失去你兄弟……要不是听到你这么说,他怎么会走?”这才隐约发觉事情哪里不对了,他把时间线梳理了一下,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从沈砚离开开始,自己受打击消沉许久,这段时间苏罂趁机混入观尘山挑拨静微子,害死玄微,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静微子痛失爱徒,一病不起,临终前把观尘山交给他管理。
他不是个爱管事的性格,没多久便闭关修炼,而观尘山大权自然而然地落到凌茗手中。凌茗一面重建锦绣山庄,一面渐渐掌握太乙仙盟的权力。再三年,有了后来羽族的事。
这一连串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和。
他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心道莫非这一切早在沈砚离开的时候就计划好了?如果沈砚留在观尘山,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况且依静微子对他的关照程度也会听他的意见,玄微不会死,观尘山大权不会旁落……只有赶走沈砚,后面的事才有可能发生。
待想明白时,他恨得浑身发抖,恨得想把苏罂千刀万剐。
然而眼下苏罂不再面前,他只能冷静下来,心想要找她算账有的是时间,现在当务之急是沈砚的事。看了看天色,约定的时间到了,他想无论如何至少也要把这件事告诉沈砚,对他解释当时自己不挽留他的原因,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但这却是他放不下的心结。
沈砚这天仍然是逼着玄微念经,但玄微的心藏得那么深,别人勉强也没有用。
天黑了,他捉了只兔子约沈砚吃烤兔子。
两人并在坐在地上,徐墨将兔子去毛摘掉内脏,涂上一点香料便放到火上慢慢烤着。秋天正是动物皮肉肥美的季节,不一会兔肉就烤得滋滋冒油,油滴进火堆里爆出浓郁的香气,记不清是谁先开口的了。
“十天到了。”
篝火跳动着,燃烧的灰烬扬起,指向天穹,沈砚盯着被烤得渐渐酥脆的兔肉,突然问道:“如果你把我的魂魄还原到过去,我是不是也会忘记现在的事?”
徐墨点了点头,他眼中映着彤红的火苗。
沈砚不愿相信,再次问道:“我会忘记你在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会忘记你背着我上山,会忘记你坐在这里烤兔子给我吃?”
话的尾音发颤。徐墨又是嗯的一声,将头埋进手臂里不敢看他的眼睛,发出哽塞的颤音,“我尊重你的决定,砚砚。这个送给你,我画了好久还是不满意,可是没有时间画出更好的你了。其实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
他话没说完,沈砚就粗暴地将他按住。徐墨感觉到柔软温热的触感覆在自己唇上,顿时脑中像一万道礼花同时炸开,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明白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他压在覆满落叶的地上狠狠地吻。
沈砚抢走他手里的画扔到一边,抬起头来,长发散乱,银色的发丝吹在脸侧,对着他恶狠狠道:“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忘记,那就多做一点吧!”
他说着堵住身下那人的嘴,不听他回答,用牙咬破他的唇,发泄心里的痛苦。徐墨紧紧抱住他,撬开他的唇不甘示弱地咬回去,口中尝到腥甜和苦涩的味道,脸颊上沾着不知是谁的泪水,油脂被烤化发出的焦香充斥在彼此的呼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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