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总归,师父、徐泽、凝碧宫,他该报答他们的。
31
途经崆峒派地界时陆行川又见到了陈诚。他,连同曾经的武林盟弟子,不少都已经四散拜入各大门派。陆家剑法对天资悟性对要求极高,当年沈天忘也只教给了李穆然一个人。如今沈天忘虽身死,他的弟子们,论武功,大多也是江湖上数得上的才俊。但凡只想求一个去处的,总有去处。
如今说来,可以算是故人了。陈诚看着陆行川,神色躲闪,也不像愤恨也不像悲伤。确实,愤恨悲伤,在他心中都不明显。
他觉得羞耻。
“行川哥……”他见陆行川止步,便不好再装看不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好久不见。”
不算长的时间里发生里太多事,如今再见陆行川,确实有恍若隔世之感。
“确实,好久不见。”此处既然归属崆峒派,很多事便不必再问。陆行川想了想,“除了你,其他人如何?”
“有几位师兄剃度出家,去了少林,有去衡山的,还有……我如今在崆峒派,也有几位师兄师姐,还有……还有大师姐……”
“庄师姐?”陆行川微微皱眉,“她如今也拜入了崆峒?”
“不。大师姐她,那天受伤太重,不支倒下。崆峒掌门一直想受她为弟子,如今留她在崆峒派养伤。她如今……见到我,见到几位师兄师姐便生气。”
庄秋月的意义,崆峒掌门自不可能不明白。她确实天赋根骨都好,但到底年纪不小了,再好的根骨,如今收为弟子,也没什么意义。庄秋月的意义便在于,除李穆然外,庄秋月是武林盟所有弟子中,武功最高,威望最盛的。李穆然毕竟身负陆家的剑法,名门正派自恃身份,再不会收他入门下。
但庄秋月不一样。如今武林盟弟子零零散散改换门庭,总归还是有人想着为沈天忘,像陆行川、向八大门派复仇的。而只要庄秋月也放下了作为“沈天忘弟子”的身份和责任,其余所有人,就全都无关紧要。
武林盟,便真正被击溃,打散了。
武林盟这些弟子们如何,庄秋月如何,本该与陆行川无关的……
“可否,让我见她一面……罢了。”陆行川压低了声音,“你若愿意,替我转告她,崆峒剑法精妙无比,峨眉、武当、华山,哪里都有高妙武功。但她若不愿意沈天忘就这么白死了,这些东西,谁都学得,只她学不得。”
“行川哥?”陈诚双眼圆睁,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会转告师姐,可你……”
陆行川全不顾陈诚的反应,继续道,“沈天忘不在,只要她愿意,武林盟剩下的弟子,都可以是他的人。只要被他们寻出八大门派行事中的不正,不妥,如今改换门庭也好,被指忘记恩师也好,以后看来全是忍辱负重。”
“至于我,我会一直活着,等她来取我性命。”
陈诚离开前问陆行川,“师父所作所为,……是错。你为何却像是盼着师姐,报复回来?”
“沈天忘于我自然罪大恶极,但他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庄师姐对不起你们?你们如今当真要拿他‘罪大恶极’,作自己改换门庭的借口么?”
“你看不起我。”陈诚面色惶然,见面以来便半藏半露的羞耻终于明明白白显现出来。
“你我相交不深,连了解都没有,何谈看不起?”陆行川这么说着,却不有地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笑,“我说我心中所想而已。”
陆行川不确定庄秋月如今的愤怒,是真的愤怒,还是放下身段前必要的拿乔。说实话他也不如和在意。
他没骗陈诚,确实只是,说他心中所想,而已。
“行川你都在想什么?”徐泽方才一直被陆行川挡在一边,如今又是焦急又是不解,“你教别人怎么积攒力气报复你?”
“可以,这么说吧。”陆行川失笑,“但你这样说,听起来我很蠢啊。”
“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还不……”徐泽咽了咽唾沫——陆行川虽这样自嘲,他却是不敢说的。“到底为什么啊?沈天忘做出……那种事,他的弟子有什么脸还给他报仇?”徐泽虽不是出身名门正派,但从小但教养,总归叫他相信,虽少,世上总该有公理正义。
“你这样便无趣了。”陆行川双眼忽然飘飘渺渺,看徐泽,也透过徐泽看到别的什么。“世上一切真真假假,正邪,哪里比得上胜负有意趣?”
“什……什么意趣?你自己的命也同有趣不有趣比吗?”徐泽的嘴唇都在抖,恨不得把面前一副可有可无笑模样的人打醒。
“我自算不得什么正常人。你看不惯大可离我远些。”
“我不!”徐泽忽地眼眶红了,再想不起怕不怕的,直按着陆行川的脑袋往怀里搂,“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不明白……我不是看不惯啊……”
他可以接受——他乐于接受陆行川的一切想法,做法。
但他心疼。
32
“弟子陆行川,向师父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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