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听到这声“唔”, 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在吻着一个人类。
他在吻着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短暂的迟疑中, 死神有一点晃神。
可是那两片柔软温热的唇,滋味是那么美好,他像一脚踩进了泥泞沼泽的人, 根本无法自拔。
“啪!”的一声,池嘉言手中的玻璃碗掉落在地, 摔得四分五裂。白色的酸奶和切成碎块的鲜红色草莓洒了一地,足以让人产生很多联想,连空气中都染上了一点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的呼吸很急促, 心剧烈而疯狂的跳动着,“噗通!噗通!”似乎快要跳出胸膛。
死神将池嘉言不知所措的手摁住, 以身体的绝对优势把他压在冰冷的墙面上,高大得将他几乎包裹起来。
可是紧接着,他就被池嘉言反咬了一口。
咬出了血。
“……混蛋!”池嘉言眼泪还挂在脸上,漆黑的瞳仁愤怒、羞恼全都交错其中。
两人对视。
池嘉言像发怒的兽,牙齿上还有殷红的血渍。
可下一秒, 死神胸口的衣襟就被池嘉言毫不客气的一抓,再一拉——死神让这动作拉得被迫低下了头,然后池嘉言就狠狠的吻了回来。
这一次的吻不再仅限于表面的贴合,池嘉言微张着嘴,满脸通红的用自己的舌头扫过死神的上颚。
带着点类似于铁锈的鲜血味道。
死神的眼神变得深了。
危险的气息涌了上来, 他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
苍风感受到他剧烈的情绪波动,一声“高亢”的狼嗥之后终于脱离黑袍显形。它并未缩小身躯,于是两人身处的空间霎时被巨大的狼身所填满, 墨色的巨狼双目血红,烦躁不堪的转动于他们的身侧。
每一次狼身掠过,略微粗硬的毛发就刮过脸颊和身上等暴露在外的皮肤,又痒又疼。
他们开始唇齿纠缠。
池嘉言仅仅主动那一次一次就怂了,感官全程都被死神勾着走。他的浑身都在发烫,像个敏感的小火球,而死神微凉的体温正好可以让这种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得到抚慰。
很舒服。
吻到最深处,在那些急速的喘息声中,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碎裂之声。
是面具再次裂开了一条缝。
这一道,比之前那道深的多,长得多。
死神被这碎裂声唤回了理智。
他松开了那张甜美的唇。
池嘉言的唇有点肿,本来就十分红艳,现在更是明晃晃的写着他才遭受过怎样的对待。
因为长时间的深吻让他大脑缺氧。他靠着墙,快速地、大口地吸入着新鲜的空气,脸红得滴血。
和一直以来都喜欢的人,和一直以来都没报过太大幻想的人,接、接吻了……
他还在艰难的消化着这个事实。
死神的声音听起来却平静得一如既往:“不管你想要的是哪一个我,我都希望你能明白,这世上只有一个我。从来就只有一个死神,一个陵霄。”
池嘉言的脑子很乱。
他没办法去做这样的归纳,但也没办法去做合情合理的分析。
因为这就是事实,不管是哪一个陵霄,他都拒绝不了。
不过,他还会死吗?
他知道一个月前未来的死神已经回到了过去,想要修正时间并把他从过去除掉,而另一个死神则给予了他整整一个月的陪伴。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因为出现的时间、考虑的角度不同,做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那么现在他们真的合二为一了,是说那件要除掉他的事情没有成功吗?
……这样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哥哥,如果你再……”他自嘲一笑,发现自己根本没打算追究死神是不是想杀他。
话说到一半抬起头,眼前却空无一人。
那男人连同那狼一起,早已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只剩满地的狼藉提示着他刚才的一切并不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
“如果你再消失一次,我会承受不起的。”
*
死神当然没有消失。
他只是从那个令他再次心神大乱的小庭院走了出来。
他的面具再次破碎,预示着他的软弱又深了一层。
每当有了不该有的欲念,那属于死亡之神的无情无欲的面具就会有最直接的反馈。
他想要池嘉言,为了池嘉言他已经犯过不可挽回的错误,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自己渐渐失去自我的防护,变得不堪一击。
苍风行走在身侧,它察觉死神的烦闷不安,时不时的垂下庞大头颅在他的肩上轻蹭。
死神站住脚步,无意识地抚摸着苍风的毛发,他急需调整好自己。
头一件事,当然是确认目前的形势。
还有……关于洗魂池的事情,他绝不允许。
刚在神识里寻找鹿呈的踪迹,鹿呈聒噪的声音就再次令人头疼的传了过来:“陵霄大人!你怎么不在现场?”
死神皱眉:“什么事?”
“秋枫市发生了地铁隧道坍塌事件,一百多人死于非命。”鹿呈快速到,“这么大规模的非自然死亡我以为你忙不过来,跑过来帮忙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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