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清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我在心虚什么啊?
小叔叔没回来时,崇渟日日把人念叨着,这会儿人回来了他却不知所措起来。没法儿说,那个白胖胖的小孩已经长成了芝兰玉树丰神俊秀的美青年,不能随意搂随意抱,也不能随意叫小名……
沅清:“‘蛋蛋’算什么小名嘛!”
崇渟:“明明挺好听的……”
两人相携游山玩水,似是快活,用红姬的话来说——当年啊,当年您和沅清天君一起时,波光相映,水色澄莹,简直像是一幅画。但崇渟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变了,他说不出来,只是有时对上沅清的眼神会心生退怯之意。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有一日,崇渟午睡醒来,看见身边憧憧的人影,下意识地说:“云卿,什么时辰了?……”
说完崇渟就傻了,朦胧的视野也清晰起来……
沅清气得微微颤抖,“很好!既然你不要我,这里无我立锥之地,我也没必要继续待着了!”说罢片刻没有停留,直接甩开拦阻的崇渟就要拂袖离去。
崇渟当然不可能直接这么放任小叔叔再离家出走,“我只是一时口误。”
沅清眼神如刀,直接劈了一道闪电过去。
被这碗口粗的金色闪电击中了可不是好玩的,崇渟虽是事事遵从小叔叔,但此刻性命攸关,他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施术抵抗。
沅清胸口剧烈地起伏,已是气得快喘不上气,怒指着崇渟,控诉,“你还对我动手!!!”
崇渟也恼了,真是无言以对,“……”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啊小祖宗!分明是你先动手的啊!
“好,既然你这般作为,我也不多留情!”沅清叱罢,又炸了一片术法下来。
这场架打的算是轰轰烈烈的,一场下来,起码一天之内,方圆几百里的妖怪都知道沅清天君和崇渟天君闹翻了,更有消息灵通的点破了前段时间看到崇渟天君和一个人类书生牵扯不清……
小叔叔又躲回天庭怎么也追不回来,崇渟不能更郁卒了,拜小叔叔钦赐的内伤又没有好,身残,心也残,他天天站在江头吹冷风,又过上了盼小叔叔回家的日子。 这都怎么一回事儿吗?我到底干了什么坏事?不就是不小心认错了人吗?
崇渟掐着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是苏研那个傻书生在京城开考的日子了,他幽幽叹了口气。这人的一生对于他来说不过弹指一瞬,怕是这一辈子,他都难再见到那个傻乎乎的书生了吧。
就这么想着,崇渟却在江头听见了苏砚的叫喊,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仔细一看,却真是那个傻书生,背着笨重的书箧,满脸担心,眼睛却亮晶晶的,他迟疑了一下,深深望着崇渟,如释重负般,“你……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崇渟吃了一惊,“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要赶考吗?”
苏砚红着脸,“我、我早路上遇见一个驱魔人。”
崇渟挑了挑眉:“他说你身上有妖气?”
苏砚支支吾吾:“没有……他只说怀疑我同非人之物接触过……他他、他还说有人让他到锦屏这边除妖……”
崇渟敛起笑意,沉默不语,直静静地盯着苏砚看。这小书生被他看的脸上的绯红也渐渐褪去,脸色倒是越来越白,最后倒显得有几分如纸一般单薄了,好似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苏砚三两步走过去,紧紧握住崇渟的手腕,“你快走吧!不要被他们抓起来!”
崇渟勾了勾嘴角,“我可是妖怪啊。”
苏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
崇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摇了摇头,“喂,你放弃了三年一次的科考机会,急匆匆地跋涉千里跑回来,就为了告诉我一句让我快点逃?”
苏砚羞惭地低下了头,“对不起……”
崇渟:“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苏砚:“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真的!你快逃吧!我、我至少可以勉强帮你们拖住他们一阵子的!”
崇渟乐不可支,“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了。”
苏砚:“……”
崇渟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人的一生太过短暂。我现在送你去京城还来得及。去不去?”
苏砚原本熠熠发光的双眸黯淡下来,“我去。”
这像是一场浮华虚无的梦,苏砚看见自己坐在一条白龙的背上,在云海间梭游,他们穿过一朵又一朵白云,跨过千山万水,广袤辽阔的田畴,井井有条的小镇,高处的风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前方是万丈霞光,头顶是深邃的星空,下面是一望无垠的大地……凌霄九天,莫坠其志,他想,萧兄大概是在用这个方式提醒着他。
那一天,京都无数的学子看到了灿烂的辰光和密云中若隐若现的龙影,士子们高呼着真龙现身天下太平,九五之尊的人皇亦为此而感到兴奋,翌日便大赦天下、全国放粮来以庆祝。
这儿崇渟前脚刚把人送到了京都,后脚就撞上了小叔叔,“你还真是情深意重啊。特地把人送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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