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不知其意:“各位仙师是否对肖昱有所误会,不如你们当面与他说清吧,总之我觉得,肖昱必然干不出这样的事。”
江殊殷意外至极,心道:肖昱果真在这?
转念又想:倘若我第一次见他,我也觉得他肯定干不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众人心道:这肖昱恐怕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肖昱,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可以防万一,众人还是抱着一种“绝不可能”的心态,对老人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
老人家放下小孙子,笑着道:“诸位仙师随我来,肖昱就在这后山上,还搭了一间小木屋。”
他们说话就说了半日,当老人推开木门时,屋外早已变得乌蒙蒙,天间依稀可见一轮半圆的明月,以及点点繁星。
江殊殷率先出来,墨黑的衣包裹着壮实挺拔的躯体,月色倾洒,晃的他一如破除封印的恶魔。
不,他本就是恶魔,是人们口中的恶魔。
他仅仅是负手而立,却偏偏爆发出一股惑世天下的霸气,叫人不由自主的俯首。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正道重量级的人物,可即便是他们,都不曾见过这样一个人:明明邪的似一头暴怒的妖魔,却偏偏仍旧带有和煦正义,宛若立在阴阳两极,身处两种极端。
让人忍不住一叹:此人当真是邪不邪,是正不正。
而这样的气质,如此的感觉,与曾经的一人极为类似。
那便是,江殊殷。
修真界内,曾题出《陌路》一诗评价过他:
地狱盛黑莲,残阳下恶孽。
一夜白头吟,一生西极恶。
抛惊煞、跳残崖,
终身不入坠云山。
茫茫一过三百年,
从此恶名扬四方。
由记当初少年郎,
白衣黑发笑声扬。
然而,如此一人,不论曾经辉煌与否,现在的世界已不属于他。
在江殊殷看不到的地方,沈清书望着他的身影“睹物思人”,张了张嘴,却没叫出。从他口型可以看出,他所叫的,唯有两个字——殊殷。
纪元庆也愣愣出神,喃喃自语:“三哥……”
年幼的孩童总是看不懂形势,脱离了老人的掌控,一摇一晃跑过来,最后一把抱住江殊殷的小腿:“抱!”
老人家顿时吓得哆嗦,江殊殷却低头一笑,刹那间小孩惊呼一声,稳稳坐在他宽阔有力的肩头。
老人惊了:“这,这…仙师……”
江殊殷低眸,波澜不兴:“小孩嘛,就是用来宠的。”
众人悄静一片,倒是他肩头的孩子,仿佛从未坐过如此高的地方,兴奋的左顾右盼,一片欢呼。
江殊殷载着他迈开步伐,回头笑道:“还不走,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他这么一催促,众人纷纷跟上,纪元庆手中燃起一团光照明,沈清书跟在他身后,笑意浅浅,有些疑迟:“想不到,薛公子这么喜欢小孩。”
江殊殷转过身,漆黑的眸闪烁着一丝光芒:“难道浅阳尊不喜欢孩子?”
沈清书柔和的目光扫向夜空,淡淡道:“如何不喜欢。”
夜,慢慢吞噬光芒,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行人走了很久,才看到深邃葱郁的树林中出现一间小小的木屋。
老人道:“就是这里。”
木屋极为简陋,周围还环着大大小小的木栏。此时虽仍旧隔了很远,但江殊殷的内心却不免激动起来——真的是肖昱!
整整一百二十年未见,实不知他过的如何。
又走了一段路,众人终于来到小木屋前,一看全吓了一跳:这真是一间“小木屋”,从房子到门窗,再到门外的一切东西都是缩小数倍的!
齐玉焱够着头过去看,只见那用木栏围着的地方养了不少动物,什么兔子刺猬竹鼠,应有尽有,全是圆滚滚胖乎乎,一个个在里面撒欢。
木栏边挂了数盏油灯,还放了一只木盆,里面装满了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石头。
整个格局就宣誓着几个词:可爱、童真、幼稚。
陈涧芳等人石化一片,不禁捉摸:这可爱过头的地方,绝不是肖昱这种人该住的!
必然是同名同姓之人!
还是说,倘若真是肖昱,难道他…有孩子了?
如此一想,众人都觉得挺合理,毕竟以肖昱的年纪,是该结婚生子有儿有女了,甚至有孙子都不为过。
与他们不同,江殊殷则是逗留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上,以及木屋主人所养的动物上。毕竟,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久违了!
纪元庆清了清嗓子,渡到木屋前,极有礼貌的敲敲门。
此时,包括江殊殷在内的所有人,皆是屏住呼吸。
岂料,半响过去,里面除了有橘色的烛光从门缝中渗出外,别无动静。纪元庆又试探的敲了敲,依旧无人开门。
陈涧芳耐性全无的再次皱眉,上前一把将门推开——就见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孩童坐在小小的椅子上,双手慢悠悠的剥着包谷。
小孩生的眉清目秀,隐隐有些可爱的小胖,他穿着带有补丁的浅灰色衣裳,小嘴微张,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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