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没事吧!本君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一点都没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和方才空灵雅旷的声音根本无法相比。
路小蝉听着很失望。
因为路小蝉知道,把邪灵逼出乞丐身体的人不是这个修仙的,如果不是他突然冒出来,那个身上带着露水味道的人就会现身了。
周围的乡亲们一窝蜂围了上来。
“仙君!不知仙君驾临!仙君的仙号为何啊!”
“仙君!我家客栈舒服的很,仙君要不要到我那里去休息啊!”
“仙君!我们酒肆的‘醉生梦死’乃鹿蜀镇一绝,仙君要不要来尝尝啊!”
就连无肆酒坊的老板都去凑热闹了。
路小蝉死里逃生,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一句,大家前呼后拥地围着那位仙君离开了。
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边低声轻笑。
他靠着老槐树,捏着竹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空地。
“那家伙一点儿仙气都没有,就是个有点儿道行的江湖骗子。”
仙君神棍是一家!
按照老乞丐说的故事,多半是这位“仙君”本就收了一只邪灵“饵殇”。
每到一个地方,就把这“饵殇”放出来,待邪灵害人的时候,再高喊一句“本仙君收了你”。
无知的父老乡亲们就会将其奉若神明,好吃好喝的供奉着。
这种套路,路小蝉都听腻味了。
要不然,鹿蜀镇太平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位“仙君”一来,邪灵也就来了呢?
酒肆里酒香四溢,一盘盘美食端上了桌,乡亲们一杯一杯地给那位仙君敬酒。
路小蝉受了惊吓,到了半夜,腹中早就空空如也了。
他抱紧了自己,心道: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闻到了那一股淡香,接着是浓郁的饭菜香味。
路小蝉立刻伸手一抓,他本以为自己就算抓不住那人的衣衫,能碰到他一下,知道他是真的存在的也好。
可手指之间空无一物。
放下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油纸包,油纸包里是糖糕和梅菜烤饼。
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路小蝉眼睛一亮,拆了纸包,烤饼刚触上嘴唇的时候,他便顿住了。
糖糕和梅菜烤饼都是热的。糖糕在镇子的东头,烤饼在西头,油纸包上带着一丝清夜般的浅香。
这不是施舍,是有人特地买了这两样吃的,揣在怀里怕凉了,带来给他。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路小蝉说。
除了不远处酒肆里的喧闹声,就只剩下草丛里的虫鸣。
“你如果不现身,我就不吃你给的东西。”
路小蝉把油纸包放下来。
一整个晚上,路小蝉就睁着眼睛大大的眼睛,抱着胳膊。
到了白天,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镇子上一切如常,除了那位仙君每天都到不同的人家“施法祈福”。
每天,路小蝉的手边都会放下香喷喷的食物,有小点、有酱肉夹饼、炸豆腐、甚至还有桃胶红枣汤,都是他爱吃的。
只怕老乞丐还活着,都记不得路小蝉爱吃什么。
可那个人却对路小蝉的喜好一清二楚。
就像是在讨好他一样,变着法儿的哄他吃东西。
但是他都赌气,一口都不吃。
两天过去了,路小蝉粒米未进,连口水都没有喝过。
他耳朵里嗡嗡直响,前胸都快贴后背了,可就什么都不吃。
但凡有人路过,都以为路小蝉被邪灵给吓傻了。
每天送来的饭菜都没有停过,也没有人看到是谁给他送的饭菜,路小蝉心里却执着的很,非要那个人现身不可。
路小蝉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会在乎他每天吃饭了没有,饿还是不饿。
除非……除非就像阿宝一样,有人千辛万苦地寻他。
听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温润雅致,说不定是他的亲爹?
老乞丐不是讲过故事吗,什么寒门子弟与富家小姐私奔,生下了孩子却因为在外漂泊缺吃少喝而先天不全。富家小姐的家人寻了来,把小姐抓了回去,在路边弃掉了天生眼瞎的孩子。多年之后,寒门子弟混出了个名堂,想要寻回妻儿,没想到小姐已经忧思而亡,眼瞎的孩子怎么也找不到。
路小蝉就靠着和自己讲故事来忍耐腹中的饥饿。
他觉得,自己就要连呼出一口气的力气都没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了砍树的声音。
路小蝉艰难地侧过脸,哼了一声:“……干什么呢?”
“哟!小叫花子还没死呢?方才怎么叫你,你都不出声!”
“你们……在砍树吗……”路小蝉已经气若游丝了。
“对啊!咱们镇首富陈老板病重,估计这两天就要去了!”
他要去了,你们砍树做什么啊?
“仙君给陈老板看了看,说陈老板救不活了,但是用这棵生了百余年的老槐树做棺材,能福泽后人!所以我们这不就来砍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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