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这么一刻,他如此清晰地,觉得自己可笑、不堪、是一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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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厮杀之中,祁珩忽然顶着狂沙跑来,大声对崇华喊道:“殿下!!!储卫军好像收到的消息是错误的,往南边去了!!!”
崇华道:“南边???!!!”
他们察觉到,镜国在南边下了埋伏,崇华派祁珩告知储卫军绕开南边行,但不知为何,消息传了过去,却是错的!
两国交战,镜国慢慢占据了上风。从魏渠传来消息,镜国军队已经一路攻打向汉关了。
风沙漫天,魏渠士兵们多半一时适应不了这种气候,病的病伤的伤。
南藩也以和亲公主死亡为由,进军侵犯。虽然造不成太大威胁,但此时此刻,却是雪上加霜。
似乎,魏渠就快要战败了。
又一次被敌军偷袭。两军交战中,忽然大地向无数深坑下陷去,竟是镜国士兵以沙子作掩护,事先挖了无数巨大的深坑!!
祁珩一个不稳摔了下去,所幸下意识间用三绝在地面上牢牢插住了。向下一看,尖刺锋利,无数魏渠士兵被活活穿过而死。
祁珩想要爬上去,但沙土松软,三绝竟缓缓地向下倒去。这时,崇华自远处杀掉几人赶来,跪在地上冲他伸出手道:“上来!!”
祁珩愣了一下,迟迟不伸手。崇华道:“你愣着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祁珩咬了咬嘴唇,一把握住崇华的手,崇华将他拉了上来。
一个士兵道:“殿下、祁大人,从宫里传来消息,汉关即将被破,要求我们尽管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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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华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望着最后一批守卫城门的将士浴血搏杀,全身像失去了力气,摇摇欲坠。一瞬间,从心底升起一股对即将亡国的恐惧。这股恐惧,仿若梦魇般缠绕在心里。
汉关里火光冲天,死尸遍地。
两军僵持了五天五夜。第六日,局面竟发生了奇迹般的扭转。
匆忙赶回来的储卫军偕同禁卫军一起,将镜国士兵赶出了汉关。
一路上,魏渠士兵像是被亡国的绝望所驱使着,爆发出了异常的强悍之力。局面发生了翻盘,镜国士兵大意失荆州,节节败退,逃回了镜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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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华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倚在桌前睡着了。窗外天色微亮,已是清晨。
回忆起过去曾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那些画面,包括画面里的人,都好像只是一片幻影。世事如烟缕,大喜大悲,甚至已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对着熟悉的一景一物,只剩下相顾无言。
人生如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崇华推开殿门,走了出去。忽然之间,他好像听见从身后响起一声清晰的呼唤。
“茂之。”
他猛地回过头去。
空荡荡的长廊上除了他一人,什么人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over!
第四卷 血雨
第53章 离心
一只翠羽鸟儿扑扇着翅膀,穿过团团云烟、巍巍高山,落在一扇窗前。
一个双冰蓝的眸子望了过来,鸟儿跳上他的肩头。那男子伸出手去,还未触碰到鸟儿,鸟儿便叽叽喳喳叫了几声,飞走了。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男声叫道:“子渊!该走了!”
玹子渊沉默一阵,起身走了出去。
人群稀稀拉拉,踩过青草与落花,向司音阁的一个方向步去。刚是下过春雨后的一天,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树影斜下,如流水从发梢滴至鞋跟,空气沁澈入心脾。玹子渊眯着眼睛抬眼一望,太阳不是很大,明晃晃地匿在树林后头。这一望得久了,眼神就有些发晕了。一边神飞一边走,不知不觉,就落到最后头了。
离心之境,乃是司音阁从立家最初便拥有的一个天然奇境。不论境外是春夏还是秋冬,境里永远都是一片夏景,瀑布声潺潺。
每一年,司音阁都会在离心之镜举办一次成人礼,时间一般挑在人间芍药花开之时。择一日聚起所有在这一年将年满或已年满二十岁之男女,一并举行成人礼。
全部人一左一右分为男女两列,男为左,女为右,面朝瀑边绿荫中佛像,位次按出生先后排位。玹子渊生在九月,因此站在差不多中间的位置。
玹烨之站在佛像前慢慢读完致辞,一阵有律的鼓声后,焚香缭绕。按照先男后女的顺序,开始一个接一个跪拜、上香,由族中长辈负责将蓝色发带更换为黑色发带,并赋诫词。
过了会儿,便到玹子渊了。
执着香,玹子渊闭上眼睛,心中暗暗升起一个声音:
我想……
一阵击响声后,玹子渊便依照仪式上了香。
跪于蒲团之上,玹子渊感到身后有一双手轻轻为自己解下了发带,长发一下子披散了下来。之后,又有一双手将散下的长发束了起来。玹烨之站在玹子渊面前,目视着他道:“子渊,今日我赠你诫词有二:一正身,为‘恕己’。二正心,为‘戒念’。”
玹子渊喃喃道:“‘戒念’……”
成人礼结束了。
太阳开始下落。
一阵幽幽的钟声缓缓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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