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于还是见唐灼半天不肯从地上起来,很勉强地道:“……你不要哭了,我以后还会来玩的。”
陆春秋这才终于把唐灼从地上拉起来。唐灼流着泪道:“真的吗哥哥。”
玹子渊缄口不言,心里却已经给出了答复:假的。
唐灼坐在陆春秋胳膊上,拿手揉了揉眼睛,擦着眼泪,对玹子渊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道:“哥哥!一定要来玩呀!”
玹子渊加快了脚步。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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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灼晕晕乎乎醒来时,首先感到的是一阵头痛。缓缓起身一看,天色已经浑浊了,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原本这些天便精力消耗过度,如此一昏过去,睡个昏天暗地倒也神清气爽。
但随着意识渐渐回到脑海,回忆起自己最后的那段记忆,还是不免心头一紧。
唐灼撑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这屋子偏小,墙壁斑驳,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几个凳子,便再没有什么陈设,大概是一家民房。刚欲下床,却忽觉脖前一凉,低头拨开胸前的衣服一看,一根细细的黑线竟穿着一枚银色镶有蓝水晶的戒指,挂在他脖子上。
唐灼当即怔住了,把这枚仿若稀世宝物的戒指小心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水晶好似冻住的水,被镶嵌在曲线优雅的银环中,十分美妙。在戒指上还刻了一串字,但像是外族语言,看不懂什么意思。唐灼完全不记得这戒指是谁的、是谁给他挂上的。站起来走了几步,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响声,推开了门。
只见一蓝衣人正背对着他,卷起袖子在院子里劈柴,神情十分专注。
唐灼立马认出这是玹子渊,心里推测道,玹子渊大概是担心其他人来追自己,于是带自己专门寻了一处偏僻又不起眼的民房住下。心道自己认识他十八年,从未见过他亲自干活的模样,便兴味盎然地背着手偷偷观望。这时玹子渊劈完一捆,无意间回首一望,便正正看见了唐灼。偷瞄被发现,唐灼立即红了脸,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一位老大娘连忙赶来,对唐灼道:“哎哟,这位小公子,你什么时候醒啦?肚子饿不饿?来来来,饭刚做好,一起吃,不要客气哈!”
老大娘热情异常,不容拒绝地把唐灼拖上饭桌按在板凳上,唐灼醒来不久,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刚想摆手拒绝,但只听“哐哐哐”三声,面前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盛满饭的碗、一双筷子和一碗水。唐灼肚子饿得咕咕叫,便也不再推辞,狼吞虎咽起来,道:“多谢大娘。”
玹子渊也已就座,沉默不语,默默夹菜。唐灼一边埋头扒饭,一边偷偷瞟他,想要搭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唐灼忽然想到,如果将来有一天能和玹子渊二人一起在这种地方住一住,平平淡淡倒也是一番滋味。一番搜肠刮肚,刚动了动嘴唇,眉头却忽然一皱,捂住鼻子问大娘道:“这里怎么……有一股死人的腐臭味?”
玹子渊闻言,也抬了抬眼。
的确有腐臭味。这股味道的来源离这里似乎有些远,因而隐隐约约,不易察觉,只令人误以为是什么废物放置久了的臭味或死猪死狗的臭味。但玄门之人的嗅觉可比寻常人的嗅觉灵敏多了,唐灼方才一边吃饭一边心不在焉,抓住这股味道,仔细闻了闻,便从中察觉到,这是死人的腐臭味。
大娘闻言脸色一变,缓缓放下碗筷,叹了口气,道:“的确是死人味儿,这味道啊,我也早已闻惯了。”
唐灼皱了皱眉,道:“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里流行什么疾病,接二连三地死人吗?”
大娘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个啊,我也不太敢说。你们两位公子如果有兴趣,可以沿着这里北上,那股气味,就是从偏北边那里传过来的。”
吃饭完,二人向大娘告别,便依言北上了。
唐灼本想故意放慢脚步跟在玹子渊后面,但似乎玹子渊也是这样想的,走得比唐灼还慢。唐灼便也不好意思慢得更明显,硬着头皮走在前面。二人从在沈府时便非常默契地一言不发,要说那时是因为怕唐灼暴露身份而谨言,可现在一条小路上只剩下渊灼二人,二人却依旧矜持至极。
玹子渊忽然道:“唐灼。”
唐灼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
玹子渊继续道:“你回来了。”
沉默片刻,唐灼道:“谢谢你,我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玹子渊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道:“你那是怎么回事?绝对不会是被那人一掌打的。”
唐灼脸色一变,道:“我……”
玹子渊见他不太想说,也不勉强了,看了他一眼,道:“斗篷,不必再穿了。”
唐灼抿了抿嘴,拉了拉帽子,不语。玹子渊道:“既然选择回来,遮遮掩掩也不是办法。再言,有我在,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唐灼犹豫一会儿,还是将那斗篷脱了下来。
玹子渊道:“这件衣服,还要穿着吗。”
唐灼道:“嗯。”
唐家的家袍为红色,唐灼当初坠入噬魂谷时,年纪只有十六岁,后来衣服当然穿不下了,便自己做了一件。他当然想过穿穿别的衣服,但奈何心中对自家一直放不下,便照着自家家袍的样子,重做了一样的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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