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苏篁双眉紧蹙。
“泰明殿与东宫太子殿下所居之处相距不远。这是众人皆知的。然而本官在泰明内殿发现了一件暗室。太子殿下,您猜猜那密室之内是什么?”
“何必在此卖关子?快说!”苏篁隐隐有些急躁。
“那密室的地板上有一道机关,但被火灼烧,其中的乾坤也已显露无遗。那是一条暗道。暗道之中是灼烧引线后留下的痕迹,可见纵火者是在此密道中作案。本官派人顺着密道往下走去,那密道的另一个出口处竟然就是东宫太子殿下您的书房。敢问太子殿下,此番你又作何解释?”
“什么?密道?本宫从不知道我的书房还有密道。”苏篁不可置信地紧蹙双眉,“可恶……究竟是谁,在什么时候……”
“殿下也莫在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洪延冷笑道,“殿下,大皇子在走水那日已派禁军搜查过东宫,在其中一个箱子内发现大量引火物件。你还想抵赖不成?”
洪延的师爷忙将证物放到苏篁面前。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事?”苏篁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物件,“我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洪大人,您又如何确定这些物件不是大皇子进去搜查之时夹带进去诬陷于本宫的吗?”
“简直一派胡言!休要再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洪延大怒道,“禁军受皇室编制,除了皇帝不听命于任何人,大皇子即使心怀叵测,也不可能唆使禁军做出诬陷东宫太子这等丑事来!师爷,状子可写好?”
师爷忙战战兢兢递过去,“大人,已经写好了。”
“这等事竟发生在皇室之间,简直是罄竹难书!令人不齿!”洪延拍案大怒,“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篁看着飘落在自己眼前的那纸诉状,突然笑了。而后轻轻拾起,将它撕得粉碎。
“我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承认。”苏篁平静道,“所以,我不会签字画押。死也不会。”
“你……”洪延勃然大怒,“证据确凿,何必花言巧语,自讨苦吃?你若此时认罪,最多不过是流放岭南。你若执意不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当真糊涂!”
“洪大人,既然有人执意想要尝尝大理寺刑房的滋味,便成全了他吧。”
苏焕爽朗的笑声从门口响起,在气氛严肃凝重的大理寺显得格外突兀。苏焕却不管不顾,径直走到苏篁旁边,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对洪延微微欠身行礼道,“不请自来,洪大人不会怪罪吧。”
“自然。”洪延道,“大皇子请上座。”
苏焕笑着摆摆手,“坐倒是不必了。我来看看大人的案子审得怎样了?”苏焕说罢,将视线停留在地上被撕碎的状纸上,冷笑道“二弟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倔。”
苏篁冷言相对,“不及兄长。”
苏焕冷笑,从腰间抽出长鞭,狠狠抽在苏篁身上。苏篁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动手,第一下忍不住叫出了声。
“洪大人,二弟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儿子,我的亲弟弟。我不忍心看他进刑房受苦,所以想好好劝劝他签字画押,您看如何?”
洪延沉吟了许久。一旁的师爷却坐不住了,拼命地朝他使眼色。片刻后,洪延才缓缓道,“送一个孩子去刑房,本官也于心不忍,就交给大皇子处理此事吧。”
“多谢洪大人体谅。”
苏焕冷笑着看向苏篁,又是一鞭抽下来,苏篁痛得冷汗直冒,却死死咬住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骨头倒还挺硬。”苏焕看着苏篁极力隐忍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一向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倒还有几分骨气,生生挨了两下。我以为这一鞭下去,太子殿下便开始哭闹讨饶了呢。”
苏篁狠狠朝苏焕瞪去,眸中恨意汹涌,他双拳紧攥,额上青筋暴起,被苏焕打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痛。苏篁脸色发白,汗珠从缓缓从额前滑落,摔在地上。
“我再问你一次,泰明殿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又是几鞭狠狠抽下,每一次抽打,苏篁的身上便留下一道惨不忍睹地血红鞭印。几鞭之后,苏篁开始眼前发黑,意识在一点点地从身体抽离。
“你……你究竟是何时开始……变成这个模样的……”苏篁脸色苍白,断断续续道,“……我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何要栽赃陷害……”
“为何?苏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而我见到你这般模样又有多解气。”苏焕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篁,“怎样,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云端跌到烂泥里是怎样一种感觉?我的好弟弟,你知道吗?当年我被父皇送出宫学艺的那个冬日,我在马车里哭的撕心裂肺。我母妃衣衫单薄地站在雪地里哭得死去活来。而你那时呢?正风风光光的在泰明宫内接受太子册封大典。而父皇,呵,父皇,他甚至都没来看我一眼。”苏焕的表情越发狰狞,“你知道吗?我本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太子,只求在宫里能平稳度日。可是,你和那个皇上一步步把我和我母妃逼到今日!你不过受几鞭子的苦痛,而我和母妃则受了十几年的淡漠和耻笑。苏篁,你叫我如何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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