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懊悔、慌张、憎恶、仇恨,种种心情浮现在钱温心头,压得他心脏紧缩,几乎喘不过气来,猛一抬头,不经意间瞟到了桌子上那个盛着今年早熟杨梅的盘子,和盘子旁边,那被啃了一半就丢在一边的杨梅......
他还记得以前在巴蜀的时候,长孙宵玄就常常跑来蹭他的杨梅吃,每次都嫌酸,啃上半个就扔在桌子上任它腐烂,但是下一次又死性不改地趴过来偷吃......
钱温想起长孙宵玄,想到这回事,嘴角不经意间泛起了笑意。
或许,长孙宵玄真的起死回生,又回到他身边了呢?以前没有过的事情,以后或是现在总得有个人开创先例,或许这个人就是长孙宵玄吧,没什么不可能——毕竟在钱温心中,他是无所不能的。
也许,他现在只不过是被姐姐钱媛揪出了房间,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
钱温想起他见到钱媛时的那副怂样,又不由自主地笑了。
“姐姐,长孙大哥昨天晚上是不是来过?”
“嗯对。”钱媛一边闷着头吃饭,一边淡定地回答着,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是吗?你把他关在哪了?”钱温用筷子随意地拨弄着碗中的米饭,一边强忍着脸上和语气中难以抑制的甜蜜笑意。
“啊?他不是在你那儿吗?”
——钱媛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钱温,钱温诧异地注视着钱媛,忽然,姐姐“啪”地一把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气呼呼的站起来,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时不时焦躁地揪揪头发,口中喃喃道:“那狗娘养的东西!老子就该把他掐死!”弟弟在一旁正襟危坐着,抚摸着自己后颈上的标记,盯着一碗米饭,心口凉的像吹了穿堂风的桥洞,哆哆嗦嗦的要引人流泪......
之后,钱家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挑选着贤婿,来提亲的人也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无视了包裹着竹林青涩芬芳的桂花香,还是一样的殷勤,毕竟Omega稀有,更何况钱家是个大佬,大部分的alpha还是愿意委屈委屈一时的痛快,以图长远的发展。
从那之后,钱温似乎变乖了,无论遇上什么事,都是木木地说自己听父母的,钱爸爸钱妈妈看他可怜,笑呵呵地说:“没事孩子,你自己开心就好,实在不行就让你姐把他抓回来。”——虽然正史中并没有记载,但是这个时候,长孙宵玄死而复生,发动政变,辅佐新帝上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谁都知道那个蓝色头发的男人如今是皇上身边的宠臣,手握兵权,大有一手遮天的气势,连王婆那个老娘子都对自己当年撵他出茶馆的行径感到深深的后悔。
“爹、娘,没事的,孩儿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钱温乖得出奇,坐在屏风后面听前来提亲的人跟自己老爹夸夸其谈,然后又被老爹以一副怀疑的态度委婉地怼到说不出话,连带来的礼物都没来得及展示,就被“请”出了家门。他虽然也瞧不上那alpha,但心中也对父亲的刁难有些疑惑——难道真的看不上吗?那件事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怎么可能没有一个稍微看的过眼的alpha呢?
父亲明明是很随和的,刚从巴蜀回来的那阵子,他就已经跟父母提过了玄打算来提亲的事情,钱爸爸还说:“这孩子挺好的,性格很好、勤勉能干,而且有礼有节,看起来也不傻,模样也不差。”明明应该有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效应,但是钱温自己都不知道长孙宵玄除了“模样不差”以外,到底沾上哪一个的边儿了.......
钱温想起他那副傻样,想起他二十多岁还自称18岁的时候,又不由得笑了起来,甚至微微笑出了声,那提亲的人还以为自己博得了好感,神采飞扬地大肆表现了起来,没过多久就被撵了出去。
不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和玄之间的那些事情,也就是想起来还能笑笑罢了。
往事应当如同过眼云烟一般。
天渐渐热了起来,中午闷热异常,再坚毅的志士,在这种天气下也只想找块凉快的地方睡个午觉。就是这样的一个中午,钱温正在午休,恍恍惚惚间梦过了许多年,梦见他和玄成婚很久了,开了个小医馆,正在给一个beta农妇诊脉,那妇人气血极好,往来流利,如盘走珠,但却食欲减退,甚至常常呕吐不止,那妇人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急切地问道:“医生,我这是什么病呀?”
钱温就笑眯眯地回答:“你有喜了!......我也是。”他转头,朝着玄补上了后面这一句。
于是,梦中妇人和玄不约而同地愣在了原地,钱温也随之惊醒了——顺手自己搭了自己的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但却食欲减退,甚至常常呕吐不止!——他本以为这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又过了几天,钱爸爸和钱妈妈到乡下去看老舅舅去了,说他一个人不容易,一个老汉这么热的天还又要种地又要喂猪,于情于理都应该出串串门唠唠家常。钱媛就趁着这个机会再金陵城搭了个擂台,放出狠话说,不管是谁,只要打败了她,就能娶钱家二公子回家,一时间几乎点燃了所有曾被钱爸爸数次撵出钱家的提亲者。
比武当天,钱温穿着一身婚装坐在擂台一边的看台上,钱媛一身黑底红纹的裋褐站在擂台中央,擂台两边站着两排家丁,人手拿着一样兵器,凑齐了十八般武艺,擂台下围满了不知情或是知情的吃瓜群众,会武功或者不会武功的提亲人,带着他们会武功或是不会武功的家丁,将整整几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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