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锦,谢谢你。”
兰锦微笑,语气突然有些郑重,“宁漪隐。”
“嗯?”
“年关过了后,我会跟着师傅出去游历五年。”
“……嗯?”
“回来之后,我们订个契约可好?”
宁漪隐抬头看着他,满眼全是愕然。兰锦的眼中却还是有着浓重的笑意,看不透,挥不散。却还有一层不明了的含义。
似乎散漫,又似乎温情。
眼前的人,宁漪隐从一开始便看不透。却也能嗅出一种跟自己相似的味道。外表极尽甜腻欢乐,骨子中,却有缠绕不清的心思。
自己是为了大宁皇朝,而眼前这个人呢?又是为了什么?
果然,年关的宴会上宁漪隐再见了兰锦一次,以后几年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那日雪落,满朝文武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宁漪隐跟了众臣相互道贺,眼神便来往的寻找着。最后终于找到,却只看到兰锦一个侧脸,不禁让他微感失望。
坐了许久,眼睛无神的看着歌舞姬敬献的歌舞,连旁边坐了人,都未察觉。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宁漪隐侧目,便看到微笑的兰锦。
他喝了酒,脸颊有些微红。宁漪隐勾唇笑起来,低低的道:“我在想,契约。”
四
时光渐渐流过,那个少年一直没有出现。宁漪隐依然每日玩乐,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眉峰紧锁,努力学习。偶尔午夜梦回间,也会想起那个穿着蓝衫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眉目间含着稚气,对着自己时却总是带着一抹明了的笑。
想他的时候,心情是微妙的。
总是说不出来是高兴或不高兴,有时候也觉得极为平淡,但那种感觉,却不能归类为平淡。宁漪隐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却还是会时常想起他。
春夏秋冬,四季变换。
直到有一天莲子附耳说,兰锦快要回来时,宁漪隐才恍然察觉,五年已经过去了。
那日他晚间换了衣,束了冠带,还拿了折扇。去到京东城有名的青楼“玉琼楼”时,脸上绽放着盈盈笑意,心下却颇为紧张。
无视了角落里沐流韵戏谑的目光,他踏步往楼上走。推开莲子早就打听好的兰锦所在的房间。
屋内烛光摇曳,是暗红的颜色。罗帐流苏轻轻飘动,柔柔的拂动宁漪隐原本就很紧张的心。他抿抿唇,抬脚向里面走,却并没有看到楼里的姑娘在这里。
大红的床上,坐着一个人,皮肤偏黑,剑眉星目,嘴角略向上扬。
正是兰锦。
宁漪隐惊的顿足,手心湿湿的沁着汗液。满脸的笑意散去不见,张开口来,问的竟是,“你怎么在这里?”
兰锦失笑,“难道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宁漪隐扬了眼角,纸扇一合,慢慢走过去。兰锦仍是一袭蓝衫,暗蓝的色泽,看布料是极为华贵之物,他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满是玩味。
走到他面前,宁漪隐眼神晶亮,“我要找的人,正是你。”
兰锦笑的更欢畅。
“什么时候,可以订那个契约?”
墨黑的眸子里闪着急切,兰锦看着他愈发明艳的脸,轻轻笑道:“何必那么心急?太子殿下,不如一起喝两杯?”
酒液倒在杯中,泛着清亮的颜色。宁漪隐却无心去看,端了酒便往嘴里倒。兰锦讶然,“几年不见,太子殿下的酒量竟好了许多么?”
他记得他可是,一杯就醉的主。
宁漪隐脸色一愣,头晕目眩的感觉立即冲击脑海,他强撑着盯着兰锦,“那个契约……什么时候订?”
兰锦看着他渐渐转红的脸颊,双目难移,“你第一时间找到我,就只为了那个契约么?”他语气中没有笑意,脸色淡淡的,带着一丝伤感。
宁漪隐双眼迷离,昏睡的感觉越来越甚,他伸出手一抓,便抓紧了兰锦放在桌上的手,“难道你不愿意了么?”
迷着的眼似含了薄雾,在红色的亮光下看起来竟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暧昧。兰锦怔怔的不说话,宁漪隐却终于撑不过,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乌黑的发散下来,掩了他半张白玉般的脸。眼睛紧闭,唯有那只手,却牢牢的抓着兰锦的手,有些滑,有些凉。
宁漪隐醒来,已是第二日傍晚。他睁开眼时,看到莲子在一旁打着盹,歪着的头一直往下垂,只是身体仍然站着。宁漪隐失笑,起身拍了拍他,笑道:“你这站着睡的功夫,可愈发精纯了。”
莲子揉揉眼,打了个哈欠,“奴才昨天晚上等了殿下一夜都没睡,自然是困的很了。”
宁漪隐微愣,闭眼想了想,才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我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嗯。兰公子把您抱回来的。他走了偏门,所以皇上都不知道呢。太子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的酒量是多大,干嘛还去喝酒啊?要是让皇上知道这事,还不定得怎么罚你呢。”
宁漪隐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答。
昨天晚上,好像是一心希望能跟兰锦说好五年前那件事,所以对他斟的酒,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喝了下去。
想到此处,宁漪隐拽紧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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