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棋子一按,眨了眨眼。
沈家少年却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上前一步,说道:“师父在上,徒儿虽是贱名贱姓,不足挂齿,但入了师门,便不会为师门丢脸。”
他澄大了双眸,一字一句说道:“我要让龙君师门之名,扬于九州,要世人闻之向往,要师父以我为荣!”
他说完这一切,大口地喘着粗气。
龙君目光炯炯,说道:“我也愿有你为荣,便如你所愿。”
他轻叱一声,一个老者掀开珠帘,走到了厅堂之内,他的手中捧着不少案牍。
龙君轻声说道:“退下罢。”
沈家少年与龙四这才战战兢兢地往外走去,直到到了玉珠宫外,两人不约而同地抚着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
龙四揶揄地用手肘戳了戳少年的胸口,一脸坏笑地说道:“表忠心,表的很是及时嘛!”
少年却一脸严肃,轻声说道:“字字句句,出自肺腑。”
龙四不以为然。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这一趟记得快去快回,我二哥虽然看着严厉,但人是极好的,
不过,为什么你就不应了我哥,我倒是头一回,看到他替人如此着想来着。”龙四引着少年往牌楼走去。
龙宫坦道无所歧路,两侧的不知名植被,闪着烨烨的荧光。
一些手持兵刃的虾兵蟹将,或是生着鱼头鱼尾的水军,来回巡逻,见得龙四过来,有几个急匆匆的溜走。
而剩余的则远远地毕恭毕敬地对两人行了礼,又继续坚守岗位了起来。
“我要与父母说上一声,手头之事,完了便回,”少年望了少女一眼,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哥哥,不会骗我吧?”
天大的运气落在他的头顶,少年反倒是不自信了起来。
若是他是好运之人,当时那两位月白色道袍的道长,见着他不该早早就把他收录门墙?
龙四却一下子不干了,他一把拧住沈家小子耳朵,大声说道:“我哥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虽是对龙君怕的要死,但若说龙君有粉丝,那龙四小姐定然是天字第一号粉头。
往日里,都是龙君长,二哥短的,哪里听的人说起龙君的坏话?
少年连忙赔了十几个不是,才把这个身量小小,却气力十足的小姑娘安抚了下去。
他说道:“姓名之事,乃是父母所赐,改名也当问过父母,龙君好意,我是心领,若有机缘,沈家小子当听他赐名。
不然,即便我有一日纵横万里,普天之人,说起我来,念上一句:‘狗娃儿大侠’,岂不是威风!毕竟世人闻我,敬我,乃是因我是我,而非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小姐,你说是与不是?”他转过头,露出一个笑容。
龙四隐隐有些失神,她望见面前的少年背对着波平浪静的水面,青葱的模样,竟是被龙宫玉树,缀得满是光芒。
他一点手中的宝珠,缓缓融入了洞庭碧波之中。
招了招手,与她告别。
如一尾活色生香的青鲤鱼,调皮的眨眨眼,就此不见。
正当这时,龙四好似想起了什么,她一拍脑门,轻声叫道:“坏了,忘了汐水林祭祀了!”
而远处的主殿门前,静静地立着一个男子,他望向远处的牌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册已经脱了线的古书。
上头漏出几根岸边春生的新草,顺着少年的衣衫,滑落。
他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将书卷一捏,缓缓步入宫殿。
作者有话要说:
神助攻——龙四!
第19章 泳思(四)
洞庭湖两岸,酒家诸多,从稻香楼,到别鹤楼。
无论是酒肆,还是饭馆,都以水产闻名。
而其中,论菜肴之精妙,水产之新鲜,其中的翘楚,便是岳阳楼。
岳阳楼所处之地,与株洲有所距离,县城窄小,民风质朴。
往来渔樵耕读甚多,不少有名的庙堂名士,退隐朝堂,会在此结庐而居。
故而,相比有天下第一门阀,潇湘阁坐镇,格外繁华的株洲。
岳阳楼更是招文人墨客之喜好。
故而,那些又食文墨,又嗜珍馐的文人骚客,便常常一到时令,就下榻岳阳。
“喏,三十斤湖鱼,当天武陵的渔夫送上来的,正新鲜。你们掌柜的便好这一口。
哎,不过,张家汉子是真可惜咯。”一个白发的老汉将一个竹筐放在驴子背上,一边打量起面前的小孩。
少年生得清秀,倒不似往日常来楼上饮酒作乐的纨绔,面上有一丝阴霾,但更多的却是一缕和煦。
少年却笑着安慰道:“张家老爹不妨事,前两天岐黄药馆的牛郎中专程去了一趟,只说受了惊,
玉青山的道长也来过招过魂儿了,如今老爷子在家能吃能喝,还算快活,估摸着腿好了,又能跑能蹦了。”
老人点了点头,和少年招了招手,望着他踏上了归程,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后厨。
……
归程不知沾了龙君的光,还是一阵风雨,沈家少年耍了酒疯,把小毛驴摆弄的服服帖帖。
如今的沈家少年倒骑着毛驴,望着万里无云的长空,只觉得前两日的经历,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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