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每次见到她,傅希如都难免想起琉璃,其实两人不大像,叫人能回忆起的,无非是都带着一种无忧无虑的天真与快活。
琉璃眼下正在西市开了一间商肆,卖的是宝石,生意不错,背景更硬,虽然不能到处宣扬她的救驾之功,怕给她招来祸患,但日子却过得不错,也算是应了卫燎当初说的话。
“总不能叫人认定这是你看中的姬妾。”
胡女地位太低,长安城最多的是舞姬歌伎,或者达官显贵的姬妾,虽然并不少见,但也不大上得台面,要做主给她婚配反而为难。
只是如今,傅希如要见她也不大容易——见多了总是让人诟病,驸马在外头有人,到底不是很好的名声,虽然也算是情理之中,傅希如也不耐烦自己被人这么看,知道她过得很好,也就够了。
他回府的时候傅希行还在鸿胪寺,没有回家。因他最近称病,也有休养的意思,顺娘对他就颇为上心。是时男女之间也不必太过避讳见面,何况已经是一家人,傅希如就叫人说了一声,进来与她说话。
虽然已经是成婚了的人,裴顺娘也才十七,和傅希行一样,面对傅希如的感受简直是差着辈的,拘谨倒是过了一段日子就好了,只是也和夫君一样,敬畏得多。
她雅好音律,嫁妆里有不少琵琶笛子和琴,虽然说不上才女,到底也称一句风雅,在父亲面前娇气任性,但平常也是个执礼守节,端庄娴静的模样,闻听下人说傅希如过来,当下整理衣裳,站起身看了看,静候着。
傅希如对她当然话不多,言简意赅的说了骊山行宫的事,家里就交给她。
其实顺娘进门之后,傅希如就再没有过问过家里的细务,这家里没有女主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傅希行自己也很通,夫妻二人就能商量。即便有不能决断的,去问傅希如,多半也是得了一句“你斟酌着办”而已。
至于公主么,未成婚前在家里待嫁的时候,顺娘倒是很担心将来与妯娌的相处。无论是论君臣还是论亲戚,都不好下手,公主岂是一般人能轻易处得好的?何况顺娘没学来一点父亲的长袖善舞,想到就心里发憷。
然而实际上,她与公主倒是真正不常见面。公主才生产过,身子不方便,只在最初叫人送过礼,也接她过公主府见了,往后就几乎没有机会再听公主的事,何况公主和府里不是一套人事,又有自己的汤沐邑,有的是钱财,也忙的是自己的事情,平日来往不过是送礼而已,竟比一般的亲戚更省心。
顺娘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嫁人之后的日子过得和在家里也不差什么,不用侍奉舅姑,闲时也往娘家去,照看照看父亲,给夫君求求情,在两人之间周旋周旋,其余的一概都不用操心。
听傅希如说去行宫的事,也是顺从的听了,道:“家里有我照看。”也就完了。
她倒不觉得去不成行宫有多可惜,在家的日子也很不错了,况且新婚燕尔,别无所求,且知道傅希如也不过是嘱咐自己两句。
等到傅希行回来,又是一番交代。
傅希如对弟弟说的话自然多一些,尤其他现在有空,正是教导幼弟的时候,往常错过的几年,也都慢慢的补起来,也常常分说一些朝中势力,指点某人品性癖好的。
按理这种事都是父子相继,不过傅希如看弟弟也和看儿子差不多了,何况父亲早亡,只好自己接过来,就他的看法这已经是迟了。好在迟有迟的好处,傅希行听得认真,也从不抱怨,虽然是当做功课,却不会想着逃课。
他懂事的模样倒是陌生,傅希如闲下来想一想,也不由觉得自己确实错过了很多。在他记忆里的那个弟弟还不到他腰,为了一条鱼就能在院子里乱窜,硬是让父亲逮不住,眼下都已经成家了,好像只是一瞬间。
而他居然什么都没抓住,留不下。
其实家里人多少都能感觉到一点,关于兄长和公主之事,尤其眼下公主才生了孩子,怎么都不该一如既往。从前还可以说是相敬如宾,眼下就有些冷淡了。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自己嘀咕两声,没有弟弟和弟妹插手兄长夫妻之事的。
过不了多久,长安城中权贵都被卫燎哗啦啦带走了,城中顿时一空。
骊山行宫是紧赶慢赶收拾出来的,然而也准备的齐全,舟车劳顿多半天,头一批已经到了,就此安顿下来,休整休整,夜间还要开宴会。
卫燎的性子是改不了的,他总觉得自己寂寞,就爱开宴会,何况上骊山本就是为了避暑,有休憩的意思,更加要热闹热闹。何况也没人会违背他的意愿,宴会自然极尽热闹,都如他的意。
除了宗室,后宫,太子,以及皇帝这里挂了号的人,其余人即使想来侍奉皇帝,也都是自备车马,自寻住处,真正能见面的机会也几乎没有,只不过是来了总比不来好。
这次出京,太子自然是要跟着,于是贵妃与婕妤自然跟来,除此之外,后宫竟然没有一个人随行。
卫燎还年轻,能管他后宫之事的人又不多,轻省简便也没人置喙,正觉得清净,坐在先帝修筑的白鹿台上往下看,正瞧见底下众人车马渐次过来,车辚辚,马萧萧。
他这次倒不是刻意要隔开傅希如和公主。儿子都生了,只要不是傅希如的骨血,想也知道这人如此骄傲,绝不可能再和公主有个顺理成章的一二事。再说早在很久之前,卫燎就知道其实卫沉蕤并不用自己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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