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如闻言一愣,随后笑起来,摇头:“娘娘真会说笑。”
按理来说,瓜分同一个男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彼此之间总免不了妒忌与仇恨,但贵妃是个乐天知命的人,何况如今是有子万事足,放下了也就放下了。
经历过公主一事,她对卫燎的忌惮与畏惧越深,也就不再想着什么宠冠六宫,争权夺利的事,只带着孩子,过的也不错。至于傅希如的事,她管不到,自然也不会去管,将来如何,也只是人各有命,她不猜测,也不押宝,因为她有的是后福,求的也是后福。
贵妃也避讳外人的眼光,略说了两句话,就告辞回宫了。她走之后没有多久,卫燎也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傅希如正盘腿坐在软榻上查看新送进来的邸报,显然比他更忙碌于政事。
按理来说,异姓王要在宫内开辟宫室居住,在其中升案,在宫外也要开府,有自己的官署和属官。只是先前在行宫时,卫燎要处置与公主有关的人事,这并不是第一要紧,所以延后没有做。
再说傅希如就在他身边,也实在看不出宠信与地位,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不和,也还能糊弄得过。
于卫燎,这是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了。
他被傅希如按着头答应这么重要的事,而后清醒过来,最生气的居然不是傅希如如何逼迫他,而是事后傅希如并未乘胜追击,反而不将这种胜利放在心上的样子,胸有成竹的等着他反悔,等着他来索命。
他到底把一个人的情意和对自己的誓言当做什么东西?
卫燎方才出去,见了羽林卫的将军,也见了谢翊之——他只能说是卫燎的一双眼睛,却完全算不上心腹,打探消息很在行,因为他富贵公子的形状,鲜少有人怀疑他,其才具也完全胜任,只是在自己的挚友这里碰了壁,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而已。卫燎有心动动他的位置,却还没有拿定主意,正准备派他去边关挣一份军功回来才好升迁,一进门看到傅希如应声抬头,对自己淡淡的打招呼,就忘了这桩心事。
他太恨傅希如这幅不动声色的样子了。
卫燎不吭声,傅希如也不在意,低头看着邸报,拿起剩下的半个橘子,准备剥完吃掉,也好腾点地方,免得忘了橘子还在这里,稍一挪动弄脏衣服。
橘皮被剥开的时候迸射出带着微微苦味的醒神清香,傅希如专心致志剥去白络,就感觉到卫燎一屁股在自己身边坐下,神情也不很愉悦,瞪着的却是自己手里的橘子。他动作一顿,心里叹气,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索性抬手,把橘子送到卫燎面前。
这举动未免有些亲昵,卫燎想起这些时日虽然共处但却毫无暧昧的情状,难看的脸色就有些难以为继,为了掩饰索性恶狠狠的就着傅希如的手咬掉一半橘子,又抓住他的手,将另一半也吃了。
但仍旧不愿意松手。
傅希如被他抓住,也不试图挣脱,与卫燎对视片刻,就看到他含住了自己的指尖。濡湿软热的口腔与舌尖真当得上是如梦似幻,神情微微一动,指尖也跟着颤抖,卫燎倒好似得到了什么鼓励,变本加厉,用犬齿试探着咬合,又逼近过来,含着他的手指把他扑倒。
邸报原本摆在傅希如的身畔和膝上,姿势一变,纷纷滑落下去,哗啦啦落了一地。
卫燎不为所动,把剩下的邸报也扫落在地,气势汹汹的吮吸着傅希如因沾染橘皮味道而微涩的手指,骑在了他的腰上,伸手扒开他的领口。
傅希如似乎反而觉得意外。卫燎被他看得不免怀疑自己是要逼幸无辜民男,用力一咬嘴里的手指头,继续往下扒。
这感觉其实不错,即使傅希如看起来不情不愿,但令人兴奋的就是这不情不愿的风味,卫燎直起上半身,见傅希如似乎要撑着软榻坐起来,用力把他一推,软榻一震顺着这股力道往前挪了一点。
卫燎几乎尝到了为所欲为的滋味。他积攒许久勇气都没敢问出来的问题,好像突然之间就能脱口而出,愤怒让一个人为所欲为:“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问题其实并非没有答案,卫燎早猜到傅希如的回答可能是“想死”,或他已经死而无憾。
这答案绝非卫燎想听到的。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快活。没有傅希如,他就一点幸福也没有了。
人生的路不能倒退回去,也不能重来一遍,所有选择,只有一次机会。他不能没有傅希如,因此傅希如决不能死。
两人看似同生共死,系出同源,但其实想要拥抱,总有这样那样的困境,荆棘勒在伸出来的手上,尚未相遇,就遍体鳞伤,倘若真的相拥,简直是怀抱着死一样坚硬的勇气才能做到。
贪婪的人往往并没有这样的勇气,卫燎自认能够允诺永不杀死傅希如,已经十分成熟冷静,割舍了所有能割舍的。
可傅希如从他身上要走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他想保留到最后的。
一个捐躯也毫不动容,另一个却付出所有勇气宁肯让他活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取得统一?
傅希如说:“陛下既然知道,就不该犹豫。”
卫燎五内如焚,忍无可忍,扬手打了他一巴掌:“你无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很走火入魔的人物,等闲不会在意世人评论,可傅希如没心没肺比他更甚,简直是打不醒的。这个人明知道自己对他是多么重要,但竟然要劝着卫燎来终结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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