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祁杉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没养过孩子,家里也没有弟弟妹妹,所以他说不上来,但就是不对。
他怕小祖宗迟早要尿,干脆提前给他穿了条纸尿裤。祁杉没碰过这玩意,这会儿又不敢叨扰他母亲大人,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最后歪歪扭扭地好不容易穿好了,婴儿也被他摆弄醒了。
他一睁开眼睛,看见了熟悉的人,眼眶里水汽弥漫,眼看就要开始哭。
祁杉顿时毛都要炸了,连忙把他抱起来,“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行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祁杉抱孩子的姿势娴熟不少。
婴儿到底没哭出来,但没能掉出来的眼泪珠堆在眼眶里,清澈见底的一大泡,怪可怜见。
他看着祁杉,把右手抬起来,放到祁杉眼前。
“怎么红了?” 祁杉握住那只小手仔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有股药膏的味道,应该是他妈给上过药了。
“妈。”祁杉抱着孩子去厨房,“他手怎么红了?”
祁妈回头,看到婴儿眼眶含泪的模样,忽然有点无力,“我给他倒水喝的时候没看住他,杯子打翻了,烫到他手了。”
“不严重吧。”祁杉不放心地问。
“水不太烫,洒的也不多,抹点药明天就好了。”祁妈说完就打发祁杉干活,“去给他泡奶粉去,75毫升水一勺半奶粉,喝之前帮他尝尝,别太烫。”
老妈的神色比起祁杉刚进门的时候好了不止一两倍,祁杉得令,立马屁颠屁颠地去了。
祁妈炒完了菜从厨房里出来,接过孩子抱着,娘俩看着祁杉像做化学实验似的在那泡奶粉。
婴儿刚被祁妈抱起来的时候有点畏缩,他虽然不懂事,但好歹也记得不久之前就是这个人把他的手弄痛了。
但被抱了一会儿之后,婴儿发现祁妈对他并没有什么敌意,胆子忽然大了起来。他像刚刚给祁杉看手时那样,同样抬起手,给祁妈看。
“呜呜……”他小声提醒着祁妈,像是在说:“你看,你把我的手弄痛了。”
祁妈也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看着他红红的手心,握住那只小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亲亲就不痛了。”
说完这话,祁妈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自打婴儿进了这间房子,她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点笑意。
婴儿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她,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一会儿又看看祁妈的手,终于伸出两只手去,抱着祁妈的手送到自己眼前,然后低下头,“吧唧”一下亲在祁妈手心上,留下了一块口水印子。
亲完了,他抬头冲着祁妈笑,大大的眼睛弯成两枚月牙。
祁妈被他的举动惊了一瞬,无奈地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
“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祁妈心想。
祁杉本着做科研的精神泡完了一杯奶粉,拿起来晃了晃,想加速奶粉的溶解。不料水温偏高,奶瓶里的空气迅速热胀,滋了猝不及防的祁杉一脸热奶。
“我……”艹!老妈面前,不敢放肆,后一个字自动消音。
祁妈颇为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你就说你干什么中用?”
祁杉手忙脚乱地拧开奶瓶的盖子散热,生生受了老妈的数落。
婴儿不明就里,但也许是看祁杉被热奶滋了一脸比较有趣,“咯咯”地笑出了声。祁杉顿时觉得自己在家的地位越来越微乎其微了。
直到开学那天,祁爸都没回家,倒是打过电话回来,说他还得在祁延恒的坟头上睡将近两个月,说婴儿的户口和各种证件祁栩已经找人办了,过段时间就能寄到家里。
关于户主没有出面就能在户口本里加一个人这种事,有了祁栩的参与,祁杉将之归功于祁家的势力,同时心底对祁家不免多了满腔敬畏。他总觉得他已知的,祁栩告诉他的那部分关于祁家的事,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但他一点都不想再对这个家族进行更加深入的了解了,他觉得他弱小的心灵恐怕承受不住。
开学那天早上,祁杉有两节选修课,虽说只是选修,但据说任课教师是他们铁面无私的系主任。
祁杉掐着手指头算着时间出门的时候,小祖宗开始闹了。
假期最后的几天里,狐朋狗友们都奔走在开学返校的路上,唯一一个和祁杉同校也是最晚开学的就是贾骞,居然趁着最后几天跑到他们姥爷家溜达去了。
天热,人懒,还寂寞。祁杉在家吹了几天空调,别的事没干成,倒是让小祖宗更黏他了。
可其实他什么都没干。除了晚上睡在同一间房间,除了偶尔帮忙泡个不算成功的奶粉,其他照顾孩子的事全是他妈一手包揽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孩非要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他身上。
深思其原因,祁杉觉得可能是他妈对小祖宗的态度始终有点不咸不淡,让小祖宗很没有亲近感。所以尽管自己特别的不靠谱,泡个奶粉尝个冷热,最后都给他把一整瓶奶尝光了,但架不住他和善可亲,小祖宗才会特别喜欢他。
但现在,祁杉一点都不需要小祖宗的喜欢。
“祖宗,咱不闹了好不好?哥上学要迟到了。”祁杉怀里抱着小祖宗,后者一双小手死命地揪着他的衣服,说什么好话都不放,真的是扔都扔不下。“妈!”祁杉没法,只能喊妈,“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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