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嗣荣震惊的同时,也有些麻木。他震惊于父皇对自己的用心,却没有多少感动。
就如吕依却自己所说,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怨着他。若是没有李太后的庇护,他何以安然活到至今?
太子和儇王因为各自的地位和家族被逼到这条路上,可是吕依却想给太子地位便给了,想给儇王地位也给了。
唯独是他,他从来也没有问过他想要什么。
“行儿和昭儿有各自不同的缘由被逼到争夺储位这条路上,朕不希望你也参与进来。朕真的不能保证朕能保你保到朕万年之后。什么在天之灵,要真到了天上,还能插手人间的事物吗?”
吕依却话语透着无奈,吕嗣荣理解却不敢苟同。
如果他真的认了,那这些年的蛰伏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儿臣明白,其实儿臣没想争夺储位,也自知没那个能力。只是儿臣才刚及冠,就要过上像太尉太傅那般养老的日子,实在是心有不甘。”
虎父无犬子,吕依却那样精明强干的人,很难生出胸无大志的儿子。
吕嗣荣作为一个皇子,自小读圣贤书,耳濡目染,自然也希望能有自己的政治生命。
吕依却沉吟良久,说道:“那好,朕给你一个机会。任务完成得好,就让你参与朝政。朕前日接到弹劾,户部有人吞了江南将军上缴的五千两黄金的税款。你若能将贪官抓到,搜出赃款上缴国库,就算你完成了任务。这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
“儿臣领命!”吕嗣荣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平时沉静的面庞映着喜悦,连眼睛都射出夺目的光彩。
“父皇,对不起。”他突然垂下头说道。
“对不起什么?”吕依却没有想到,这个儿子的脾性竟是这样,忽来又忽去。果真是自己不够了解啊。
“都是儿臣没有明白父皇的苦心。”
“算了。给你安排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最好的也不一定是你喜欢的。朕与皇考不同,不习惯说什么就是什么,丝毫不考虑顾及别人的感受。”
说完这句话的吕依却嘴角微微上扬。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把心思藏起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也是一个帝王的基本素养。可眼见着儿子一个个长大,他也不由得心生欣慰。
吕嗣荣谢恩回府,找来萧季凌对他倾诉。他可不想孤独一个人,能有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完全信任的人,不知道是多好的事情。
两人待在竹厅里,吕嗣荣把自己今天的事情说给他听。
萧季凌闻后对他说:“可怜天下父母心,陛下也一样是血肉之躯啊。他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却真真是在为你着想。我觉得你别多想,小心着将手头这桩正事办好就好了。见一步走一步吧。”
萧季凌很为他高兴,他们两个人交换过愿望,即便只是先实现了吕嗣荣的那一个,他也十分开心。
“好。”吕嗣荣点头笑道。
第18章 查探
吕嗣荣做了二十年的闲散王爷,读书无数,但最为人称道的还是写的一些无病呻吟的酸诗。没有人认为他能做好这桩差事,他确实是个青瓜蛋子。
与萧季凌感叹了一会儿之后两人便开始商量起来。
“从前的二十载岁月,眼光盯在太子和儇王的身上,没有机会也从未想过经营自己的党羽,如今需要之时,才发现自己认识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闲逸之人。”明明拥有雄心壮志,却不知该从哪个方向施展拳脚,这就是吕嗣荣现在的问题。
“谁说醉心于风花雪月的闲逸之人就不能在正事上有所作为?”萧季凌笑得狡黠,也是他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
户部的张尚书是江至如的入幕之宾,江至如一出道他就捧着,两人的关系也有好几年了。
“您现在拥有三花团,就相当于拥有了这姑臧城里最高贵广阔的情报网,何不把至如叫来问问?”
吕嗣荣的脑子很聪明,只是缺乏经验,他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在萧季凌离开后,他立时派人去请。
吕嗣荣把江至如找到书房来,先嘘寒问暖了几句,弄得江至如有些受宠若惊。遥王是因为萧季凌才将三花团买入府的,他和支博彬虽然心有不忿,但是也接受了这个结果,毕竟遥王府的日子比之泰叶园要好上太多。
“殿下有什么需要尽可直说,至如卖身给遥王府,理当为殿下效力。”他跪着诚恳道。
吕嗣荣没有直说的原因是有些不好意思,上回是他先看不起他们的营生在先,虽然事后道过歉,但这么快又要找人家帮忙,确实是有些难以启齿。
“本王就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等被殿下买入遥王府,自然是遥王殿下的人,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便是。”江至如恭恭敬敬地回答他。
“听闻你与户部的张尚书常有往来,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探探口风。”
“在下自当遵命。”江至如行了个礼,说。
依靠伶人、娼妓打听消息,是富人之间的惯例,江至如他们做惯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要钱给到位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吕嗣荣把事情简略地给他说了一遍,江至如就表忠心:“遥王殿下放心,七天之后在下正巧与张尚书有约,一定将消息带回来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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