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姬麒警惕四望,山河社稷图上波旬虚影骤然浮现。
“在找我?”波旬道。
姬麒看不清他面容,仰望魔佛时目眩神迷,几乎睁不开眼。
“太子令你日日拜我,理当三跪九叩,磕几个等身长头,我心里喜欢,说不定给你点什么好处。”
姬麒跪了下来,“理所应当,在喜安下救了我,还没向您道一声谢。”
姬麒朝着山河社稷图上的魔佛波旬,以额点地,双手贴在脸侧,雪粉在指间化开,冷透骨髓。
“不错,”波旬赞赏道,“啧,以前哪有这么听话。”
“来,教你一招,”波旬从画上走下来,抬手抚过他脸颊,大夏龙雀赫然在手,“狼神说的没错,你与人争斗全靠不要命的悍勇,外功一塌糊涂,才被太子拿捏住,大夏龙雀亦不能彰显其神威。”
“看好了!”
波旬大喝一声,握住刀柄,侧身一转,起手间以刀环绕划过,在周身行成密不可挡的护盾。
“防!”
波旬抬腿一跨,身形下沉,反手以刀旋出一道冷光,“守。”
随即向上一跃,身形拔至高处时以全身之力灌入刀尖,落地时,千钧之力悍然一收,“攻!”
波旬长刀横在眼前,抚摸刀身孔雀青龙花纹,“刀是霸道,剑才是王道,我习霸道之法,因此不能称帝,就好像文将武魔,当初玄灵子雄才大略,若不是玄灵子,哪有魔凤开天辟地,创立国度,可他只能有辅佐之德——这是命数。”
“来试试,”波旬将刀一扔,“受这一拜,当真惊天动地。”
姬麒接过长刀,他自来过目不忘,波旬所授一招一势都记在心里,当下酣畅淋漓地演示出来。
“我一直想问,您这样偏护我,只是因为与我有些前世的缘分?”
波旬玩味一笑,“当然。”
“只是如此?”姬麒摇头,“您肉身覆灭,魂魄祭天,九祖守护魔界千万年,您擅自插手魔界琐事,其他魔祖全无异议?”
“若是没有,只能说九祖都选中了我,”姬麒望着他,“你们要我做什么。”
“……慧极必伤,”波旬坐在祭台上,捏着他的脸,倾身道,“若是旁人,一定因魔祖眷顾而欣喜若狂,偏偏你还要想许多。”
“你只管日日来拜,只要你说,现在立刻就坐在魔帝那位子上也不过小事一桩,你肯吗?”
“世上哪有坐享其成的美事,”波旬手下发力,姬麒脸颊生疼,却不闪不避地凝视着看不清的脸孔,“喜安地下,生生世世的轮回换一身魔力,魔佛哪里肯吃亏。”
波旬怒极反笑,他松开手,“至少眼下,你比太子多了称帝的筹码,嗯?”
“你同太子说大开结界之事,你可曾想过后果?”
“正是仗着结界有九祖守护,才敢放肆,”姬麒道,“九祖也曾商议过这事?”
“商议过,”波旬叹了一口气,“大结界早已千疮百孔。”
波旬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你倒是有胆识,竟敢有这样的想法。”
“太子想在来年祭魂大典上问过九祖的意思,他一直在犹豫。”
“问我们?”波旬嗤笑,“凡人因何能统领华夏神州,天裂,炼石来补;洪水肆虐,挖河掘通;瘟疫病痛,神农尝遍百草而寻药;海水灭毁则以石填海,金乌横天则射日,哪一件是问过先祖列宗,自古凤凰之后代代不如,果不其然。”
“只管放手去干,论文韬武略,无人及的上你。”
“眼下还有一事,”波旬正色道,“魔凤涅槃那晚,半副蚩尤骨由魔凤收敛,另有半副埋在喜安地下,不知所踪,你要将蚩尤骨全部寻回来,炼化成灰,不要再被人所用。”
波旬跨入山河社稷图,金光一没,虚影转身向画中走去。
凤启歌有令,将兽奴营中所有成年男子记名在册,分散入军队充作军徒。
蓝玉在兽奴营里忙完便无所事事,晃荡进了廖化宫。
“哟!连城啊!别笑——没牙了真难看。”
夜枭发怒前蓝玉慌忙笑嘻嘻地跑了,匈楚伤势未好,正在为姬麒整理要换的衣物,蓝玉哼着小曲儿进来,笑道,“果然是个贤妻。”
“你怎么来了。”匈楚起身道,“好久不见你。”
“我也很想你啊!”蓝玉哈哈大笑,“你家小主子了魔帝可别忘了我——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话蓝玉问过一次,此时匈楚却没有立时反驳,黯然地坐了下来。
“不要这么丧啊,”蓝玉揽着他肩膀,“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对,那位子由谁来坐,都是定数,你不许也没办法。”
匈楚长叹一声,“殿下他是个好孩子,是我太没用,总是牵累他。”
“哎……”蓝玉忙道,“别这么说,你虽然资质平庸——我说的是真话嘛——不过你有个莫大的好处。”
蓝玉笑道,“你是仁,是义,是大善,这世上的事皆有定数,若没有你,他纵然能当魔帝,也不过一个暴君,可有了你这牵累在,他却是个杀伐决断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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