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风卓会认了一个无凭无借的人做义子,原来还有这层原由,亏得当时他还大费周章找人去仔细查探景落的底细,风渊眯着眼睛想到。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的心头血可以救回拓儿的性命?”
“是一个云游四海的和尚告诉我的。当时我正颠沛流离,他就问我想不想以后日子能吃饱穿暖,我自然是想的,然后他就让我去了穆王府。”景落说的缓慢,竟然还有些温柔。
“皇上,”景落撑起身子跪到地上,朝着风渊一拜,“还请皇上三思,我不想……阿拓经此痛苦,皇上经天纬地,定然有其他法子的。”
“可是朕不这么认为,你可知穆王爷在朝中何等地位?你又可知这地位不是依仗着朕给的荣宠,而是靠手中夏朝半数之上的兵权!”
风渊盯着这个人一时间心情复杂,风渊也不愿拓儿失去至亲,可是真的有和平解决的方式吗?先帝有那么多儿子,在位不久但儿子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却从没停息过,风渊为嫡长子,可以说是所有人的敌人,吃饭喝水穿衣有毒,行路遇刺,都已经习以为常,风渊早就认为人心从来都是险恶的,更何况颇得先帝圣心的穆王爷,即便他是拓儿生父,可是拓儿是他看顾长大的!
每每午夜梦回,都有穆王爷举兵逼宫的情节,让这个年轻而多疑的帝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皇上,您只见义父坐享其成,却不知道义父为大夏疆土呕心沥血吗?我多次听见义父同义母说累,义母却说这是义父的责任,好一顿训斥义父,说他整天就知道吃喝享乐。皇上难道就将义父义母一片苦心看作独揽大权吗?”景落跪在地上脊梁挺直。
风渊沉吟,心中万分纠结,不得不说景落的这番话触动了皇上那颗冰冷的心,要除的穆王府心思动摇了几下,可是……
“拓儿怎得还不醒?”风渊转了话题,这颗定心丸没给景落。
景落叩头,“还请皇上三思,问过义父的想法,义父不会做僭越之事。”
“起来。”风渊挥挥手,坐在床边上默默地想,不,为了拓儿能留在他身边,景落必死,穆王府……
景落站起来,心中还是觉得不妥,奈何失血过多,脑中一阵阵发晕,根本不能细想事情,否则便痛的厉害,这件事皇上谋划已久,甚至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境地了,但是想要回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弥补犯下的过错……。
而皇上也没说让守在外面的太医进来给景落看看,根本就是打算置之不理,让他自生自灭了。
两人守了大半夜,可风拓就是不醒,太医被叫进来诊了好几次脉,都说无碍,风渊只好带着担忧去处理些折子,即便不用上朝了,该阅的折子还是要阅的。
天大亮了,景落却连眼都没合过,“嗯……”床上的人发出了声音,像是要醒来,景落不知该区该留,想了想,还是要出去叫了宫人进来伺候,踉跄地起身,还没迈开步就被牵住了衣角。
“阿落……”地府半日游刚醒的风拓觉得见到熟人真好。
“醒了,我出去叫人进来伺候。”一反之前的无微不至,景落背着身,尽量冷静的开口。
“阿落,你能不能别走?”风拓觉得肯定是那什么香的毒性没去完全,不然为什么看着阿落的背影胸口闷闷的呢?
紧绷了一夜神经的景落此刻又累又乏,浑身无力,觉得自己真是太虚弱了甚至挣脱不开那人两根手指。
见景落不说话,也不动作,风拓心中更怀疑自己没治好,倒是把昨天的事儿忘得干净彻底。
“阿落,我是不是快死了,所以你……”
“胡说什么,你已经治好了,只是中毒很深,所以现在身体虚弱。”景落转过身,皱眉说道。
景落最怕在风拓嘴里听见“死”字了,因为景落觉得这么多年,自己就是在跟阎王抢人,生怕哪次抢不过,风拓就去了。
“哦,那阿落你……”
“傻瓜,我是怕你醒过来不想看见我,毕竟昨天我做错了事,怕在你面前晃悠惹你厌烦,”景落顿了下,半跪在床边,认真道,“阿拓,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那么对你,对不起。”
风拓愣愣地看着半跪在床边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天光越来越亮,风拓看清了景落衣袍上有点点的深色痕迹,还有围绕在鼻尖口腔中的淡淡血腥气,风拓慢慢睁大了眼睛,甚至风拓还看见了桌子上的金碗、没有收拾的匕首。
胃里翻腾,风拓好不容易压抑下去,“谁救了我?”
景落微微一愣,便道,“自然是太医院的太医了。怎么这么问?”
“景落,你说是太医的时候能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回答我吗!”风拓怒吼,中气十足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病人,反倒是景落苍白如纸的脸色十分吓人。
“我……”景落无话可说,被人抓了个现行,风拓醒的突然,本想趁他还没清醒走出去,不料如此。
“你说吧。”风拓眼睛盯着床顶,手指却还捏着景落的衣袖。
“没什么,一碗血而已。”景落摘了那只手,放回被子里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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