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开口道:“你信不信,你我是命定的师徒。”
邓暄征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回答,那股熟悉感难道是师徒吗...可是自己从未拜过任何人为师。
唐豆见邓暄怔然的神色,笑了笑继续道:“我一直在找你。”
邓暄后知后觉的反问道:“不对!你怎么认识我!我根本从未见过你,也没有拜过什么师父!”
唐豆趁邓暄愣住的功夫上前替邓暄继续包扎伤口,一遍动作一边道:“人有来世,邓暄,你我的缘分早已注定。”
将右臂伤口包扎好,纱布打了个结,唐豆轻轻道:“邓暄,我要走了。”
邓暄正待继续追问,但突然听到唐豆要走,他一下失了方寸,急到:“你要走?为什么?”
“邓暄,这是你的劫数,我不能主动找你,我来此十年,化为凡人,本就是逆天而行。”唐豆声音越来越淡。
邓暄看到唐豆的身影竟然渐渐透明,莫大的恐慌袭卷而来,他大声喊道:“别走,我不问了,我不问了好不好...”
唐豆望着邓暄,神色竟有些悲戚:“邓暄,你接下来或许会经历深不见底的黑暗,但你记住。”他伸出食指,点了下邓暄心口“这里,可以催生出世间最可怖的黑暗,也可以诞生最耀眼的光芒。”
唐豆抬起手,揉了揉邓暄的头,“邓暄,你不是妖魔。你是...”他绽开一个笑容,温暖如春风:“你是我徒弟啊。”
唐豆身形开始溃散,邓暄向前伸手,却穿过唐豆的身体,他竟感到丝委屈,带着哭腔道:“等等,你明明说过...”你会陪着我的。
话并没有说完,唐豆却好像知道邓暄要说什么,在全部消散前,他最后说了句:“我会陪着你的,只是...不是现在。”
邓暄向前一扑,想要再碰到那个温暖的怀抱,但他只能扑了个空,邓暄跌坐在地,觉得世事竟如此荒谬,什么前世缘分,话本里的奇幻故事竟然是真的吗。
他怔怔看着屋顶,内心好像空了一块,唐豆跟他相伴十年,自己一直以为只是兄弟之情。可自己离家八年,对邓昭这血亲大哥都没有那么深的思念,唐豆这刚一走,邓暄只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不亚于十年前母妃离去,“原来...他对我那么重要吗...”
邓暄闭了闭眼,口中喃喃道:“师徒吗...”他还是觉得唐豆只是那个结拜的大哥,但仔细一想,自己似乎从来不敢捉弄唐豆,平常和刘平安三人相处,自己跟刘平安在一起就是互相打闹,唐豆从来都没有参与过。
邓暄不明白唐豆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深不见底的黑暗,前面到底有什么,邓暄想到了煞气,今日自己又一次失控,他望着自己的佩剑,抽出剑锋。剑身上的金色流光暗淡无比。
他手指轻抚剑身,平静的表象一下被打破,煞气细细密密的成雾状顺着他的手指攀上手臂,向着心口而去。
邓暄猛地抽手,内心生出一抹恐惧,这诡异的煞气为何总是纠缠自己。自己明明已经战胜它了...它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简直阴魂不散。
十五岁的邓暄无所畏惧,觉得自己一定能战胜煞气,但二十岁的邓暄看着面前死灰复燃的煞气,内心再也没有无坚不摧的勇气。
他不知在原地坐了多久,突然有下人进来,奇怪道:“老爷呢?”
邓暄没有回答,他像是突然被吓醒。
那下人在屋中转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唐豆的身影,便问了问地上失魂落魄的邓暄。
邓暄静默半晌,才开口道:“他走了...”
下人惊咤不已:“走了?奇怪我一直在厅外怎么没见到...老爷去了哪里,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邓暄有气无力:“他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这一下可炸了锅,府中众人不明所以,老爷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唯一知情的邓暄大将军又好像丢了魂魄。
邓暄不理府中喧闹,他独自离去。路上好巧不巧又遇到骆清,冤家路窄。
骆清看邓暄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得意不已,看来昨日那五十庭杖打的不轻,他嘲讽道:“哟,这不是英明神武的骠骑大将军邓暄嘛,听说大将军武艺非凡,果不其然,这一般人受了五十庭杖少说丢了半条命,大将军倒是活蹦乱跳的,比王八壳子还硬...”
他越说越起劲,感觉脸颊也不痛了,看邓暄这样子就比什么名贵的伤药都灵。
邓暄好像聋了一样,对骆清的话充耳不闻。绕开骆清就要离去,骆清闪身档在邓暄身前,大声道:“邓暄!我跟你说话呢!”
邓暄这才抬起眼皮看了骆清一眼,半死不活的说了一个字:“哦。”
骆清一肚子脏话被这个哦字堵在喉咙里,明明是自己在嘲讽他,怎么自己感觉这么憋屈!
邓暄继续离去,骆清原地看着邓暄的背影,气的跺了跺脚,这邓暄简直是来克他的!
邓暄一路像游魂一样,也不知自己在往哪走,走到天黑,不知不觉抬头一看,竟然是到了自己府邸。
他抬脚进去,不理陈伯招呼他吃饭,也不理崔如玉进屋要帮他换药。
他兀自躺上床,把自己蒙进被子,门口站着陈伯和崔如玉,二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彼此对望,都摇摇头,没听到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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