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看出一点味儿来,姜刺史怕是也不想死守艾城,守城太被动,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派人到山寨招安,主动接纳安人和背景复杂的封淙。
但是作为一州刺史,姜阅也珍惜兵力,并且要考虑到纷州的全境安危。
元棠轻轻咳嗽一声,屋里静下来,纷州官员对他们这些非纷州人士怀有戒心,便有人问道:“莫非袁参军有何高见?”
元棠说:“高见没有,不过丰城外战况转瞬万变,艾城拖延不起,等施然与义赤人决出胜负来,再休养生息挥师艾城,艾城一样难以保全。”
“危言耸听,难道我艾城就守不住!”
“就算只能守住一时,未必没有转机。”
“就是。”
元棠说:“守城难道不耗兵力财力,纷州又有多少兵力财力可耗?这么些人难道不要吃喝?施然已经拿下纷州西边的光州三县,颖王败退,义赤可独占北部,难道他们就不能与纷州耗?敢问纷州各大家族会为此战出多少钱粮,出多少人力?”
在座纷州官员无不出身当地望族,最多的来自何氏和姜氏,此次应战,两大家族都出资相助,元棠这么一说,便有人低下头来。
“就算你们想耗,我也不能奉陪。”元棠拍了拍袖子起身。
纷州官员怒道:“袁参军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元棠说,“我们山寨人单力薄,有心助艾城一臂之力,但若此战必败,我等山野匪类实在奉陪不起,还不如回山里过我的悠闲日子。”
柳言平也在席间,眉毛一挑,也跟着元棠起身,洛大还闹不清状况的模样,小声叫元棠和柳言平。
“雾子寨拿了纷州粮草,岂能背信弃义!”
元棠挥挥手说:“想要回那批粮草,你们可以到雾山取啊。”
“岂有此理,听闻袁氏乃霁飏望族,世代为将,怎么这样无赖不讲道理。”
有人议论袁家门风,袁德有些坐不住,一手按在刀柄上,元棠轻轻给他压回去,笑对那人说:“往日再风光,如今我也只是山匪寇首,得活命。”
那人当场被元棠气个仰倒,封淙虽默然不语,目光与元棠的目光交汇,如燕过水面又快又轻,别人品不出是什么意味。
这时姜刺史才出声道:“袁参军先别走,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他眼角瞥过封淙,拦下元棠等人。
在封淙和柳言平劝说下,姜刺史左右权衡,最终决定奋力一搏,由他自己坐镇后方,请封淙与何太守共同带兵前往丰城,元棠和袁德仍然留在艾城布防,迷惑义赤人和施然人的探子,制造纷州不敢正面迎击只能坚守艾城的假象,同时以备万一——如果封淙他们在丰城失手,那么艾城决不能无防无守。
元棠一听姜刺史这个布置就不太乐意了,说:“我也去丰城,德叔留守艾城就行。”
姜刺史又皱起眉头,柳言平先调侃道:“难得参军积。”
元棠瞪他,姜刺史也要说些什么,封淙先对姜刺史打了个手势,把元棠拉出去,隔壁厢房空着,封淙把门关上,隔绝外面的声音,他要开口,元棠就抢了话头,说:“你安排的吧?”
封淙没否认,眉眼还带着云淡风轻地笑意,说:“我听柳长史说,你一开始不同意和他在雾山招揽人,还想和德叔两人回霁飏去,怎么昨天忽然把自己当成山大王似的。”
“别糊弄我,和你说正事!”元棠道。他的确不赞成柳言平的计划,但是人已入局,再分辨也没有意义,况且现在封淙回来了,元棠更不可能撒手不管。
转移话题失败,封淙只好道:“我和姜刺史商议过,艾城还需留人守备,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需要,”元棠斩钉截铁道:“只要丰城得胜,艾城留多少人没有意义。”
封淙背靠门扇,阳光被门扇的花纹隔出数道,有一道落他眼角边,将他的眼瞳照得透亮。
“你就这么相信我?”
元棠扬起头:“单是你当然不信,加上我和你一起,肯定不会输。”
封淙的笑容变深,有些无奈道:“好吧,但是你要听我的。”
元棠心里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丰城仍然在义赤人控制下,城中戒严,强兵防守,义赤与施然交战,施然人屯兵丰城北,在城外列阵。义赤人先率领兵出城迎战,不敌施然人,不得已撤回城中,其后又在城外战过几次,各有胜负,义赤人骑兵擅长在平坦野地冲杀,步兵兵力不强,也不擅长守城,城外据点接连丢失,而骑兵出城冲杀,反而遭到施然设障拦截,未能发挥原有实力,失去先机,战事后半段,义赤只能退守丰城内。
施然先攻丰城西门,久攻不下,将重兵集于西门下。
义赤人为了防守,将所有兵力调到西门。僵持月余,施然人兵力疲乏先坚持不住。
在义赤人和施然人僵持期间,何太守和元棠带领步兵借雾山隐藏行踪,绕到丰城北侧。封淙率领粟安人与部分纷州军组成的骑兵到丰城东侧。
六千兵卒分批抵达丰城外雾山山谷中,艾城仍然留足一千人准备防御工事,以迷惑义赤人和施然人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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