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阿监又说:“太后惦记着殿下,太学虽好,殿下也别忘了太后,时常回宫看看太后。”
“这是太后说的?”封淙问。
陶阿监忙低头:“老奴多嘴,殿下莫怪。”
临走前陶阿监又将一封帖子教给封淙,说三日后云旸侯王麴设宴,邀请封淙到城外小园一聚。
陶阿监走后,元棠说:“沈三哥要进京,太好了,他也要来太学上课吗?”
沈靖宣一看就是学霸,和他当同学压力肯定很大。
封淙说:“太学可容不下你沈三哥这尊大佛,他们沈家有族学,学中弟子上百人,不用到外面上学。沈靖宣这回进京要交好运了。”
“嗯?”
封淙笑得别有深意:“他是进京做官来的,沈家说不定又要入朝了。”
“!”
封淙伸了个懒腰,侧身一倒,枕在元棠腿上,笑着说:“小将军高兴吧,沈家是你们家靠山,要是沈靖宣能出人头地,以后保准能让你当上大将军。”
“!!!”元棠一脸无知,世情转变太快,跟不上节奏。
封淙翘起腿,躺得挺舒服,耐心给元棠解释:“太后这些年还能把控朝局,全因内有王尚书,外有叔祖支持。叔祖离镇后,王家一定会争取外镇兵权,派王氏子弟或同党出镇。只是王家这些年靠王尚书与太后支撑,想与我叔父和萧家争,还缺些助力。”
“所以太后会扶持沈家,让沈三哥入朝当官?”
封淙说:“恐怕不只沈家。我叔父让叔祖离镇,肯定已经有出镇上筠的人选,八成是萧擅之兄弟,他志在必得,王家想和他们争,没那么容易。”
元棠点点头,沈靖宣才进京做官,家世再好也不能一来就当个宰相,不过沈家素有清名,至少在声望上可以压过萧家。
封淙拉着描金纸笺看了两眼,随手丢开。
“不想去吗?”元棠说。
“麻烦!”封淙捏了捏鼻梁。
元棠拿起纸笺看了一会儿,云旸侯王麴是太后的侄孙,王尚书的侄子,王尚书没有儿子,王麴就是王家宗子,宴只是亲友相聚的小宴,王家山园建在玉香河边,离太学不远。
要真是普通小宴,不想去大可拒绝,太后专门让内侍过来,意思就是让封淙一定去一趟。
果然,三天后,太后一早从宫里派了马车接封淙去王家赴宴。
王家没有给元棠帖子,况且元棠有孝在身,虽然学也上了,侍读也当了,参加这种纯娱乐宴游还不太合适。
元棠打算在太学等封淙回来,临行前封淙抓着元棠换衣服,说:“你也去。”
王麴不到三十岁,也长着一双丹凤眼,模样不算出众,只称得上端正文秀,他亲自在大门外迎接封淙,笑容亲切,看到元棠一同来也不惊奇,怪自己忘了元棠发帖子。
说实话,元棠就算不在孝期也凑不了王家热闹,王麴邀请的人不多,来往的不是宗室就是高门,此时风气就是重门第出身,不必要在这种地方钻牛角尖。
王麴引封淙赴宴,元棠则被王家仆从领到院中一间雅舍内。
王家这座山园名见秀园,一半山水一半楼台,其间被茂盛的植物塞得满满当当,雅舍前有一段蜿蜒的石子小路,两旁绣球花沉甸甸地压着枝头,将一段过人高的粉墙挤在中间,只能露出半截墙身和一缕绿瓦,□□延伸到一座木桥边。
雅舍后是一架开得绚烂无比的紫藤花,花枝作帘,垂掩了半面花窗。
隔水传来乐声和笑声,元棠在雅舍里坐了一会儿,用了午饭,实在太无聊,趴在后窗看花。
等他当了将军,功成名就,也要在昙湖山庄弄这么一个园子,然后每天待在园子里听歌看舞,宅着再不出门。
想着想着元棠就睡着了。
听到有人走过木桥的声音才醒来。
门扇被推开,王麴和一个国字脸男子架着满身酒气的封淙进屋。
“袁侍读,”王麴说,“殿下喝醉了。”
国字脸男子将封淙放到榻上,元棠忙去搭手。
王麴介绍说:“这是李郡公詹方,这是霁飏袁氏袁棠,袁郎君是殿下的侍读。”
元棠有些意外,这就是李郡公詹方。
进京前周显沛和他科普过,詹家是采州大族,家里出了两代采州刺史、征西大都督,把持采州多年。当年沈家在朝中如日中天,詹家在采州赫赫扬扬,北晟调动大军南共分两路,东路从齐州椋州进攻,西路从则从采州南下,采州最先受到北晟侵袭,当时的征西都督是詹方的父亲,带领采州军阻挡北晟大军。
詹氏虽也出猛将,门第却比袁家这样的将门高得多,詹家原来也曾在中枢,后来出镇采州经营两代,可为位高权重。
后来詹氏因家主之位更迭,家族凋零,不再任征西都督,詹家的故吏旧交仍然遍及采州。
听周显沛说,詹方的叔父在朝为官,官位不显,詹方自其父过世后未曾出仕,所以元棠听王麴介绍有些奇怪,他怎么这时候进京,难道也是进京做官的?
王家这次小宴请的人不多,之前没听说詹家与王家多亲近,在桓王即将离镇的节骨眼上,王麴将詹方请来,实在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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