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一个身影从地平线上疾驰而来,不一会儿,祈然的面容已经出现在刚才谷玄所在的地方。他似乎在寻找著什麽,皱眉看了半晌,最後才露出失望的神色。
彭雨走了出去,祈然一怔,随即问道:“他可是走了?”
“走了。”彭雨很想立刻杀了眼前这个比自己修为低上三阶的蚂蚁,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真动手了,谷玄不会顶撞他,但却在心里恨他,那个孩子还并未察觉到那道法的作用……
“无界铃?”
“无界铃。”
祈然思索片刻,突然对著彭雨拜了一拜:“祈然会把一切还给谷前辈。”
“还?”彭雨冷笑,“怎麽还?”
“只要他出现,我可自灭真龙魂!”
“真龙魂魄与你的魂魄交缠,剥离了真龙,你的性命也保不住。”彭雨一怔之後缓缓地道,“你还不如自尽。”
“我不会自尽。”祈然坚决地摇了摇头,“剥离了真龙魂魄,我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自尽了就再无可能!”
彭雨不屑地道:“狡辩!你若是真有此心,玄儿在不在又有何妨?”
这话说得祈然一窒,却驳不回去。
修为不易,他怎愿意轻易舍去。他想要见到谷玄的理由,不过是想亲口听谷玄说“还我”二字,如若谷玄真这样说了,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剥离真龙魂魄!
只是,谷玄不在,他不甘心!
更加之,他不要谷玄误会,他唯一想辩解的,唯有那一句“我不是故意设计你的”,他只希望谷玄不要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陷阱。
那一夜,绝不是他设下的陷阱……
面对彭雨的不屑,他只有咬牙应道:“我只求见谷前辈一面!”
彭雨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我只希望你此生再也与他不见,去吧,乘我还能忍得住杀意。”
此生再也不见!
祈然抿著嘴唇,默施一礼後消失在原地。
自此之後,谷玄与祈然之间便开始一个逃,一个追。
这一蹉跎,便是整整二十九年。
一开始,谷玄以为只要出了仙界,三千世界之大,何处不能逍遥?他便靠著无界铃随便选了个方向去了,幸运的找著了一个灵气充足的世界,修炼一段时间,他便隐隐有了突破转胎期的感觉。正欣喜之间,一股莫名的感应在身体深处窜起,接著那突破的迹象与攒积的灵气便如同流水般消散无踪了。
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应到那灵气流去的方向,更能感觉到祈然迅猛扑来的速度。
谷玄连伤心都来不及,便摇起无界铃,狼狈地逃走了。
他从一个世界流浪至另个世界,四处飘泊,潜心修炼,只是,每次他感觉有所小成时,祈然总会追踪而至,把他的努力化为无形。
有时候,他也会怨恨:为什麽要追著我!?难道你就如此渴求占有我的修炼之果吗?
但是,怨恨过後,他又想通了:如果他真个进阶,再由於祈然的到来而退回至原先的水平,恐怕会更让他受不了。
既然存了这个心思,谷玄的脚步也悠闲了起来,虽然不曾拉下修炼,但不再一感应到祈然的到来就逃去另一界。
偶尔,他也会在某个世界的某处,感应著祈然迅速追来,再躲到别的地方前留下眼线,暗中嘻笑祈然在原处像无头苍蝇般乱转。
偶尔,他也会在某个地方留下笔迹,诸如“然儿你有没有长得更生美貌”之类的话,再暗中看著追来的祈然暴跳如雷的把那笔迹毁尸灭迹。
他的修为涨了消,消了涨,一直以来都徘徊在转胎期,无数次的突破预感,却又无数次的变成空梦一场。他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痛苦再到麻木,渐渐的,也就放开了。
努力,便也成了。
谷玄到底是年轻,没有尝过几百年修者们尝过的那些滋味,对这生的眷恋,便不如那些老怪物们强烈。
更何况,随著时间的推移,有个念头在生根发芽。这是他那日与祈然分开手後,便种在了他心里的。
想再见祈然一面。
如果有可能,想再抱抱一他。
他长大了吗?变了吗?不一样了吗?
谷玄逃得越来越慢,不知怎的,祈然也追得越来越慢。有时候,他们明明同处一世界,却不逃也不追,便这麽即不见面、也不联络的共处著。
明知道他就在彼端。
明知道他就在那处。
他们甚至能在午夜梦回时清楚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呼吸,甚至能在打坐时听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终於,谷玄感受到空气中不同的异变,与他八岁那年在断灵狱口迎接师父、初见祈然时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空中多了一条威仪万丈的白龙。
那异象如此浩大,如此精彩,令他看红了眼。
祈然终於结成金丹了,45岁的金丹宗师,前无古人,後,也未必有来者。
接著,谷玄与祈然间那微妙的感应便悄然中断。
一个月後,他接到了师父的传音,命令他返回宗人谷。
☆、第一节
少小离家老大还,乡音无改鬓毛衰。
这诗对修者不适用,只是区区二十九年而已,谷玄回到宗人谷中时,许多人的面目仍然没有丝毫改变,就连迎接的弟子都还是那付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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