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晨,刚刚吃过早饭,就有人来禀报,说离宫主带着人过来了,在前厅等候。
云大眼神微颤,心里忽的像被利针刺了一下。现在可是大年初一的清晨,他昨晚就在路上过的么?
等医谷的师徒几人赶去前厅时,离无言正斜坐在椅子上,妖娆艳丽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一条腿挂在椅子扶手上晃荡,另一条腿垂着,脚底踩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就好像那人是他的一条看门犬。
云大站在师父身边,不动声色地迅速将他从头扫视到脚,看着他脸上更为精致的妆容,只觉得他除了眼珠子是活的,就看不出什么真正的气色来,恨得牙根直痒,可心里又揪成一团,只能深吸口气将诸多情绪压下。
离无言冲他妖娆一笑,看看脚底下的人,又看看他,眼中征询的意味不需要写字就能表达出来:人已经带到,你答应的事呢?
云大微微一笑:“离公子,我说话算话。不过,连家堡老堡主的寿宴,我必定是要陪着师父一同去的,明日就该启程了。离音宫一行属于私事,可否暂缓?”这是拿得出手的理由,至于拿不出手的,则是解药一时半刻配不出来,他想等解药准备妥当了再去。
连老堡主的寿宴是江湖上都知道的大事,离无言年前在这里时还正巧碰到那边派人过来送请帖,自然知道此事属实,而且他听到云大口中吐出“私事”二字时,竟然觉得心情有些明媚,当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冲他眯着眼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流云与龙时交过手,除了因为蒙面看不出五官外,其他体貌特征都记得清清楚楚,经过仔细检查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人,当下就让徒弟几个把人带到后山去。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摆满了刑具,早就给龙时准备好了,他们找到龙时并不是单单为了寻仇,而是因为流云医谷向来与世无争,突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伏击,其中必有隐情,需要拷问清楚。
云大听从师父的命令,不得不先去后山,临走前吩咐小厮好生伺候着离宫主,又走过去跟离无言打了声招呼,这才离开。
离无言一脸自来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朝他挥挥手,笑眯眯地目送他远去,接着就自顾自地在医谷里晃荡起来,晃了一会儿后在湖边停下,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留下来做什么,人已经送到了,云大现在又不可能走,他还留下来等什么?
离无言发了会儿怔,转头走到门口捏了捏小厮的脸,在他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写道:本宫走啦!
打完招呼就转头潇洒地离开,小厮被他捏脸捏怕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恭敬送客。
云大忙完了回来后,怎么都找不到他人,把门口的小厮喊过来问话:“离宫主呢?”
“大公子,离宫主已经回去了。”
云大愣住:“回去了?”
“是。离宫主在湖边转了一会儿,没见您回来,就自己离开了。”
“他有交待什么话么?”
小厮摇摇头:“没有。”
云大看着一旁他刚刚坐过的椅子出了会儿神,眼中有些失落,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离无言离开的时候潇洒,可走到一半心里却越来越郁卒了,随便偷了一匹马来骑,脚程倒是很快,可怎么骑都觉得没有厉风来得舒服,还没到扬州就将马丢在了一户农家,至于这丢掉的坐骑是被农家捡回去还是老马识途自行离开,他就管不着了。
回到离音岛,离无言好些天都没有出门,与以前耐不住无聊隔三岔五跑出去的习惯大相径庭,齐枭看他这么安分颇有些诧异,却又不敢多问。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总觉得宫主有些蔫头耷脑的,脾气也没以前坏了,不由长了些胆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出于关心问了一句:“宫主,怎么最近都不出岛了?”
离无言正斜躺在凉亭的软榻上吹着海风看书,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搭着手在桌上写道:鹊山去连家堡了。
“呃……”齐枭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这一问一答究竟有什么关联。而且,宫主和云大公子竟然这么熟了?
离无言写完后突然把自己给震住,对着落笔的手指头干瞪眼,恨不得瞪出个洞来,一抬头看到齐枭迷惑不解的神情,自己也跟着迷惑了,咬唇咬了半天才给自己莫名其妙的答案找了个理由:云大公子会来小住一段日子,你给他安排个住处。
“云大公子来小住?!”齐枭脸上的神色瞬间由迷惑变成惊悚。有这么一个性子乖张的宫主坐镇,还有谁敢来离音岛小住?宫主也从来没邀请过谁吧?宫主是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还是这次出门受什么刺激了?
齐枭试探问道:“宫主为什么邀请他?”
离无言咬着指甲想了想,嫣然一笑:他好玩啊!
好玩……齐枭恨不得扶墙。
离无言抬眼瞟着他,见他一脸蠢相,顿时恼怒,一脚就朝他踹过去。
“宫主息怒!我这就去!这就去!”齐枭堪堪躲过他的攻击,一边紧步离开一边欣慰地想:臭脾气还在,看来还是正常的!
离无言将他打发走,忽然想起上回偷的那壶酒,展眉一笑,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把书一扔,兴致勃勃地回了自己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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