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篇都是废话。
可皇帝的手谕怎么可能只为了写废话。
本王琢磨半晌,觉得这封信的关键应该是在最后这件事上。在这个叫章娉竺的姑娘身上。
这名字似乎有些熟,可本王踱了两圈都想不起来哪儿听过,想起那有个过耳不忘本事的唐稳,就将他唤来问了一问。结果还真问出来了。
难怪本王觉得这名字耳熟,去年宫中中秋宴上,本王还夸过这姑娘凝脂如玉,正是工部尚书章玉宇的女公子。本王记得她比蕴修尚大了几个月,去年十六不到,今年已是快十七,正是春心萌发的年纪。
本王这么一算,突然就通透了。
看来皇帝如今真是大了,等本王这头事了,也是该替他合计合计。
于是本王提起笔来,亦洋洋洒洒写了大篇废话,只末了加了一句:皇上心事,臣心如明镜。且宽心待臣归来。
第二日,一万多人马抵达云滇。
望着云滇城门前“迎接”本王乌压压的人群,本王深深觉得,此次云滇之行,不那么简单!
☆、曹灏(五)
第二十七章
这不是英雄凯旋。
记得当年我与我哥纵马追击百十来里,砍下葛昊的头颅回转大营之时,道路两旁也如今日这般千人列道,但那时迎接本王的是成百将士的呐喊助威,今日迎接本王的却是上千百姓的无声沉默。
整个城门口百姓乌泱泱围了成片,只闻得见本王车马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嘚嘚”声响,除此之外,人畜无声,空气犹如凝结了一般。
然本王的赤车驷马越过城门的瞬间,本王仍旧听见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王爷……”接着就没了声息。我往窗外探了一眼,瞥见一个老妪正被身旁的人捂了嘴,往人群里拽,而拽人的那个正满脸惊慌的看着本王的车架,似乎急急劝说着什么。
本王皱了皱眉,朝着车旁的温沦打了个眼色。温沦点了点头便拉缓了缰绳。
一万五的人马,本王留了个心眼,今日只带了五千。另一万人马在城外二十里就地扎营。
云滇知府许庆晓得后,冲着本王笑得殷勤的眼眉僵了一僵,小心翼翼问道:“这……王爷一路舟车劳顿,怎不让众将领都进城歇歇?”
我状似嫌弃的咂了咂嘴,看着他备下的洗尘宴:满桌根茎类食物,只一个茄子炒肉糜带了点荤腥。本王端起米饭用筷头点了点那盘甘薯:“进不进城有区别么?歇哪儿不是歇?你这儿旱成这样,城里城外还不都吃这个。”
许庆闻言惺惺作态耷拉下脑袋:“连月无水,地里早就寸草不生。还请王爷多担待。”
我便扯扯嘴角看着他叹了口气,一旁作陪的曹灏闻声立刻低下头去,端起碗准备听本王与许庆唱双簧。
我就晓得这厮好了屁股忘了疼。
本王离京前夕,早已吩咐夏涵庆派了两队人马,先本王一步来了云滇。那些都是本王南苑历练多年的探子。
就在本王入城之前,探子早已将城内消息送到本王手上。
本王年前替云滇备下的三千石吴州新米,直到今时今日百姓已近断粮都不曾见官府放仓,这许庆却伙同几个县令将陈年旧米拿出来倾售,不仅如此,原本三百文一石的粮食,愣是被他们卖到七百文一石。
昨夜本王将这消息给曹灏这厮看的时候,他便一脸欠揍的望着本王:“王爷都已经探出来了,还要臣说什么?”
我瞪他:“这只是明面上的,你不会真以为此事就这么简单罢?”
他这才收敛几分欠揍本色:“那臣这就找人去寻于庭昀。”
于庭昀,说起来也能算是许庆的小舅子,因为他是许庆第五房小妾的亲弟。但曹灏却说,若整个云滇尚有一人不贪赃枉法,就是这于庭昀,然他却只不过是云滇上垟县的一个县丞。
上垟县乃是个小地方,多林多山,因方圆不过三十来里,便未设县令,只有县丞。
曹灏当年常住云滇,闲来去上垟县郊游狩猎,有一回因追只野猪踩踏了村民刚开垦的梯田,结果被一状告到于庭昀处,于庭昀竟为此事派人去曹府提人。
莫说于庭昀他小小一介县丞,即便是知府许庆,见了曹氏只怕也要礼让三分,曹氏就没当回事儿。结果于庭昀提人不到,竟然领着上垟县乡里乡亲捧着官印亲自到曹府门口要人。曹家脸面尽失,又不好明着仗势欺人,只好交人。
结果曹灏被判替被踩踏梯田的村民家犁田两月,且不得以银钱抵偿。
曹二公子生平头一回面朝黄土背朝天被整个上垟县围观,一时传为云滇“美谈”。
这是曹于二人头回打交道。
第二回打交道却不是曹灏惹事,而是于庭昀去主动寻的曹灏。
云滇一带产茶,最大的茶商叫昌清之,几乎三分之二的茶农都是他家佃户。上垟县这个地方原本是不产茶的,可经过于庭昀带着村民开荒肥田几经培育,竟然让他种出一种红金针来,泡出来的茶汤红稠异香,茶叶如松般立于水中自摇不倒,故而取名叫滇红金针。
昌清之晓得之后便去收茶,却欺负他上垟县头回出茶,乃是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钱去收。
于庭昀自然不肯。两相里谈了月余,末了昌清之一甩袖子不收了。不但不收还不准其他茶商收,放话出来哪个收上垟县的滇红金针,就是与他昌清之为敌,他就算赔本销茶也要把与他作对的人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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