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眨眨眼,抬起碗慢慢吃饭。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我时不时的夹一点他喜欢的菜给他。他吃得很慢,但吃得很多,我夹的菜吃得很干净。
等吃完的时候,我放下碗,望着他,吸口气。我说:“今年的元宵,很高兴能陪你吃饭。如果可以,明年元宵我也可以陪你吃饭。只是,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砰”的一声,天空中散开一树烟花,是右手边的院子。小小的火花并不特别绚烂,却听曹某人的破锣嗓子叫嚣着:“放那儿去放,放那儿去放,少爷我给的钱,别让隔壁没给钱的白看了去!”我不禁轻笑出声。
又是“砰”一声。我望着那一束束小小烟花,没有去年过年宫里的壮丽夺目,可烟花落下的时候,我却全然不似去年那般伤感。
调转眼睛看住蕴修,落下的烟花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我站起身往隔壁走,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按了按他的肩:“其实,我更希望有一天,你不是一个人来。”
☆、《佞臣》
第五十四章
开春的时候,我找了趟当初帮我租这间小院的中间人周老板,花了个不算便宜的价钱买下了这个小院。
其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我走到哪里,若蕴修要找,他终究还是能找得到。原本我也就不是要遁世,只不过想求一方安宁,如果可以像现今这样长此以往,其实在哪儿落脚,也并不重要。
夏天的时候,我在荆州开了间书院,不是普通的那种,而是文武兼顾的那种。
说来这事儿其实很偶然。自从我赚了蕴修那万把两银子之后,就一直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当真无聊之极。那天我便捏了把扇子在街上晃悠,寻思着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生意。
结果逛了一圈,一想到做生意的各种精打细算斤斤计较,本王公子就头疼。毕竟上半辈子尔虞我诈得累了,我只想这下半辈子能干点儿什么淳朴的事儿。然而一时间又寻思不到,我就坐在路边发呆。
这时就有个小孩流着鼻涕被一个妇人揪着耳朵打我面前拎过去:“野,野,就晓得野!等你爹挣了钱就把你丢私塾去,祖祖辈辈一个大字都不识,也不晓得哪年哪月能熬出头,不再过这苦日子!”
我闻言托了托下巴。
过了一会儿,又一群孩子挥着树枝喊着“杀呀”从我面前冲过去,正好迎面而来一个小贩没躲过,被撞得人仰马翻土豆滚了一地,边捡土豆边骂:“这些个杀千刀的臭崽子,这么一把子好力气,怎么不去杀蛮子,在这儿杀个屁!”
我闻言又点了点头,骂得甚有理。
回去后我琢磨了两个半天,就去找了曹某人。自从蹭饭以来,似乎我越来越依赖他。
自然曹某人也没让我失望,二话不说就开始跑前跑后,甚至比我自己还起劲。每每那个时候,我就会抬头望望我这小院顶上不算大的天,想,其实本王公子一直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不再勾心斗角,有个人可以让我安安心心靠一辈子的日子罢。原来,有个人依靠,是这种感觉,真是他母亲的好。
一个多月后,荆州就多了一个书院,小小的不大却文武兼顾,且比普通的私塾便宜一些。名字就叫小小书院。
由于本王公子只会教皇帝,不会教孩子,后来只在书院挂了个院长的名头,学着管管小账。书院里教文的先生都是曹某人去请的,教功夫的师傅则都是曹某人马帮的人兼顾的。对于这点我还是小小不满了一下,不过想想只是给孩子们打打基础,他们那几招烂把式也勉强凑合。难不成我还想弄个将军来教不成。
自打有了这书院,我每天都会去转一转。当那些大孩子冲着我嬉皮笑脸的喊先生,小孩子抱着我的大腿蹭鼻涕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其实我这下半辈子不能生孩子,也算不上是多大个遗憾。
再几个月后,我觉得每天出门拐弯再敲门去蹭饭实在太麻烦,就在和曹某人家隔着的那堵院墙上开了个小角门,到点儿了就从那儿走,能少走好些路。
只是某天夜里曹某人操了根大棒突然追着两只发.春的野猫从那扇门的对面冲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某一个月黑风高夜,就有人摸进了本王公子的屋子。
我当时就想,我应该是揍他呢还是不揍他呢还是揍他呢?但事实是没等我犹豫太久,对方就摸到了我床头,然后倒头睡死过去。
第二天曹某人醒过来的时候,异常懊恼:“喝酒壮胆喝过头,果真误事!”
我颇为无语,但也不禁想,或许是真的拖了他太久。
于是隔了两天我在天香楼找他吃饭,想同他商讨商讨这个问题,毕竟当初我同他爹的过节摆在那儿。
结果曹灏还没到,有个老太太先一屁股坐到了本王公子的对面,上来就同我热络的套近乎,自称是本地一位姓方的媒婆,受人所托前来说媒。
虽说本王公子上半辈子当王爷的时候没少应对过媒婆,但第一回被作为女人来提亲,本王公子还是有小小羞涩的。然而这羞涩还没从耳朵红到脸,方媒婆的一句:“王公子尚未娶亲罢,不晓得种德桥头老刘家绸缎庄的大小姐公子觉着怎样?”就将我浇了个透心凉,真恨不能当场站起来走两步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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