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窗外的星辰精魄闪闪发亮,这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
一转头看见后卿睡在我身边,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仔细看的话,他的睫毛都是深蓝色的,冷冽地泛着幽光。平日里看起来很刻薄的嘴唇现在微微张开,没有防备的样子,嗯,好想咬一口。
我有色心,也有色胆,飞快地凑上去咬了一口,然后慌忙缩回原地闭眼装睡。等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生,我安心了,睁开眼就对上深紫色的双瞳,顿时又泄气了。
他抱住我捏我痒痒肉,笑说:“你胆子挺大。”
我装白痴。
他捏了几把说:“又胖了?”
我心下沮丧,接着装白痴。
他说:“胖点好,软软的抱着舒服。”
低沉的嗓音轻轻响在耳边,我呵呵两声爬到床沿,然后蜷成一团,喊道:“旋风肉球!”
翻滚……翻滚……咚,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他轻轻笑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腔震动。
后卿说:“这个肉球好软,看起来很好吃。”
我舒展开身体,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深情地对着那一汪紫色说:“我、要、减、肥!”
“不要减了,就这样挺好。”
我纠结。
纠结着就要睡着的时候,后卿卷着我的头发说:“少昊,我会陪你去看神兽大赛的。”
“……好。”
谁迷恋谁的温柔,谁沉醉谁的微笑。一个约定远远不止一句话那么简单。
然而,世事总有不如意。
神兽大赛开始后,后卿一直没有出现,我在约定的雯霏亭等了六天,最后一天的时候他派飞廉传来风信,飞廉说他人在和芒,回不来。风信里只捎了一句话:“对不起。”
我却觉得足够了。
乘着怒焰飞到长留山,在那里我发誓,我要成为一个可以帮他分忧的人。
我不是需要你宠爱的孩子,我是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姬昭睿。
再也不想尝到,等你的滋味。
暗夜流光,时间被银河冲击着往前走。我想要抓住哪怕一丝一毫的停顿,用来纪念我们终将逝去的年华。
我也不相信自己能这么文艺地说一句话,只是很多年后回想当时的心境,发现太多的东西值得挽留,而最后只能无比遗憾地说“来不及”。
我有幸目睹了女魃的成人礼,她稍比我年长几天,也就是说我几天后也要成人了。
神授恩泽。我非常期待地想要看见天帝的脸,但是他老人家很不给面子地没有现身。我只看到女魃跪在神台之上,双手展开像是捧着什么,她抬起明亮的眼,轻轻地笑,黑色长发被风吹起,长长长长。然后她站起来,我郁闷地发现——她瞬间比我高了好多。
这就已经长大了。之后应龙出现,就是那条我第一次上神皇老头的课看见的龙,它化身为人,给女魃披上新的衣服,当着我们这么多小朋友的面,搂住女魃一阵热吻。最后两个人无视大家震惊的目光,你侬我侬地消失在天边。
我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应龙司冰,女魃司火,两人不是应该水火不容么?但是就这么看上去,又是无比和谐。于是我学会辩证统一地看待这个问题:Impossible is nothing……
“后卿,你后天有空吗?”我奉上一杯茶,殷勤道。
他好笑地看我一眼:“后天我要去……”
“我操!又要去哪边?你怎么一天到晚出差?天帝都不给你加班费的吗?!”我发飙。
“后天我要去参加你的成人礼。”
“呃……”我囧,你就不能快点说完吗?
“所以你要给我加班费。”又来了,后卿的一本正经式死皮赖脸。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啃着他的嘴,我说:“嘻嘻,要多少给多少。”
几天后,当我踏上神台的时候心里还是相当紧张的。后卿百忙中抽出时间来陪我,我也不想表现得太失态,结果走了两步就听见勾陈欠抽的声音:“喂,同手同脚了。”我当时非常非常想抽他,但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因为登上神台后就看见了天帝同志。
原来女魃成人时不是天帝没有现身,而是只有接受神授恩泽的人才能看见他。
天帝身穿金色的衣袍,华丽且繁复。他看起来好年轻,目测只是个十七岁青涩少年的样子,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天神都看起来柔弱,但是,后卿事先告诉过我,他老人家已经很多万岁了。我只能说,驻颜有术就是天帝这样的。
天帝把手伸向我,我双手展开,与他相接,听他念着我完全听不懂的咒言。
很奇妙地,我想起自己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那么多人站在一起晒太阳,听着校领导叽里呱啦一通煽情发言,我脑子里只有巨想吃冰激凌的欲望。仪式结束后陈纪纭意味深长地说你终于长大了啊,我睨他一眼,说:“暴晒一顿就长大了?做梦吧你!快,借我点钱我要买点卡玩游戏!”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脑海中涌现出大量的讯息,乱七八糟的咒言,还有一些零散的画面。但这些东西并不让我头痛。好像本来就属于我,好像只是我不小心丢在角落的玩具,我认得它们,熟悉它们,所有咒言的用法,所有画面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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