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阳的脸色发白,惊恐受伤的表情让杨秋宇的心中一凛,迅速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说得重了,就马上缓和了语气,用手抹了一把脸,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道:“舒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事实。”
“你师弟他已经是大人了,甚至要比任何人都强大。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了的?相反的,你这样一再的纵容他,明知道他对你心生爱慕,还一直留在他身边,最终只能害了他。”杨秋宇伸手搬正温舒阳的肩膀,逼迫他面对自己所说的事实:“舒阳,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去想。听我一言,如果还想你师弟能改好,就趁早离开他。否则,你也只能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温舒阳瘦弱纤细的肩膀被他强制的握着,不得不面对一些心里一直明白,只是不愿意、也不敢去想的事实。如今被人赤裸裸的揭开来摊在眼前,却是血淋淋的直接残酷。
两人对视很久,温舒阳精致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半晌,他才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秋宇,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杨秋宇虽然心急,可是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否则中间出现什么差错,凭着艾砺寒冷血残酷的格,他跟温舒阳就真的一点儿可能也没有了。
“好,你好好想想,但是不要让艾砺寒知道这件事儿,他不可能让你走的。”杨秋宇语气温和的说道,轻轻的放开了温舒阳。
略带疲惫的点了点头,温舒阳脸色很不好看。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的。”杨秋宇声音坚定的说道,伸出修长的手臂搂住了温舒阳的肩膀。
温舒阳强自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虽然心里纠结难受,却也感激杨秋宇,觉得他是真兄弟。
杨秋宇告诉他随时能在这里找到他,然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毕竟,出来这么久,天玄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杨秋宇戴着蒙了一层黑色面纱的斗笠,漆黑深沉的眼眸在面纱下深深的看了心不在焉的温舒阳一眼,提气飞身掠起,如一只黑色的苍鹰,转瞬间就消失了。独自留下温舒阳一个人站在竹桥边,面色凝重。
温舒阳一个人沿着林间的小路走得异常缓慢,神魂好像都不在身体里。刚刚杨秋宇的话,真的把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剖开了放在他的眼前。
是否离开,才是对师弟最好的结果呢……
温舒阳正走着,突然从神经深处感觉到一种浓重的杀气。即使他现在武功尽失,一点儿内力也没有,可是裴景容的身体毕竟曾经登上过武功的巅峰,遇到的危险想必也不会少了,这种对于危险的深深的警惕一直深埋在这个身体里。
整个林子不知道从何时起寂静的诡异,连虫鸣鸟叫也没有了,只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狂烈的抖动起来。
温舒阳没了武功,又身边一直有人保护,此刻一摸身上,连一个能用来装模作样的武器都没有。
四个身影突然从浓密的树叶间轻盈落地,然后围成一个圈,四面把温舒阳包围在中间。
温舒阳苦笑一下,心想终于到来了。裴景容的仇人遍布武林,要不是忌惮天玄门的势力,相信自己早被这些人怎么惨,怎么折磨致死了。
四个身穿麻布短袍、大约四五十岁的汉子,手持不一样的兵器,俱谨慎的对着他,脸上的仇恨和愤意掩也掩不住。
“大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个络腮胡子,手拿流星大锤的男人最先开口,声音从胸腔内发出,浑厚有力,一闻便知是个武功不低的练家子。
温舒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却没有害怕,只觉得有些可笑。难道老天又给他一次生的机会,就是想让他代裴景容这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死得更痛苦、更凄惨一些吗。
“裴景容,三年前被你杀害的成都镖局罗汉拳孙驲,今日他的兄弟来报仇了!”一个灰色短衫,瘦小精悍的汉子说道,那声音中的恨意像是渗着血淋淋的怨咒。
温舒阳当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不过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裴景容,相信他也不会记得他杀过那么多人中的一个并不出众出名的江湖上小人物。
对裴景容来说,或许这人只是他随意的一掌、一剑、一句话,然后鲜血流尽,在这个恶魔的脑海中甚至不会记忆超过一会儿。对他来说,这个有名有姓,有亲人有兄弟的孙驲,只是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可是温舒阳却听得悲凉,这种悲凉和愤慨不由控制的爬上他苍白的脸颊。
别人的兄弟,别人的亲人,或许也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就这样死在这个大魔头的手里,何其无辜、何其可恨!
温舒阳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然后在这些人诧异的目光中,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我为裴景容以前做过的这些畜生的行为道歉。”
虽然裴景容做过的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也实在毋须这样。可是他不知道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顶着裴景容的这个身体,去面对这些失去弟兄,整整三年不忘血仇的汉子们。
在温舒阳突然弯下腰的时候,四名大汉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全身都进入备战状态,他们以为温舒阳要发起进攻。结果,温舒阳这样说,真的让这几个人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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