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砺寒每每从梦中惊喜,冷汗都浸湿了鬓角。后来几天,他越来越睡不着,总是看着门的方向。
门被从外面推开,每次进来的都不是他等的那个人,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心像是被人拿着钝刀挖了一个大血口子,痛得他呼吸都困难,病情也一直不见好。
他孤零零病着的这段时间,温舒阳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连从婢女那儿问问也不曾有过。
其实他不愿温舒阳,如今这样的结果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师兄以前对他多好啊,好得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他深深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是他做了猪狗不如的事儿……
艾砺寒把脸深深的埋在冰凉的被褥间,他的心里却如同那高原的冰川,要比这严冬还要冷。
他很害怕,他眼看着两人之间有一条裂缝,越来越大,渐渐变得无法修补,可是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就算他现在不再限制温舒阳的自由,温舒阳也一定不会带他如初了,他只会逃得远远的,就连回到以前做师兄,现在都是艾砺寒的一个奢想……
“门主,二爷回来了。”
艾砺寒不让人进这屋子,侍从只能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门,隔着门板说道。
二爷?
艾砺寒的脑子都有些迟钝了,想了好半天才想到这个‘二爷’就是他好几年未归的二叔艾津古啊。…
艾砺寒神色有些淡淡的,他跟艾津古并怎么亲。艾津古为人冷淡,整日一副失意的样子。江湖人都道天玄门的艾津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个同鬼神的仙人。不过在艾砺寒的记忆中,艾津古除了摆弄他那些桃花酒,似乎整天就知道吟诗作对,偶尔说些莫名其妙被人都听不懂的话,跟常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艾砺寒还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脑子转的非常慢,就听到门外另一个声音低声说道:“门主,二爷往墨竹轩去了。”
这次艾砺寒的脑袋彻底活络了,他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眼前一黑又差点儿栽倒,幸亏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柜子。
艾砺寒穿着单薄的里衣就直接出来了,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对门口站着的两个门徒呵斥道:“快去给我拦下来。”
说着,艾砺寒就要这么出去,两个在门外候着的婢女吓得脸色都白了,忙拿了鞋子和棉袍给他穿上。
墨竹轩与书房隔着两条石砌的小路,艾砺寒大病还没有初愈,极力走得快,也没有赶到艾津古的前面。
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室内已经是一片寂静,艾津古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和温舒阳一齐回过头来看他。
艾砺寒把其余的人都关在外面,回过头来,只见艾津古的脸色铁青,颤抖着唇骂了一句:“畜生!”
艾砺寒的脸色变了几变,却没有回嘴,只是因为病着而没有血色的嘴唇紧抿着。
“你马上把温公子放了,现在立刻马上!”艾津古一路风尘,可是眉宇间不减厉色。吓得他牵着的瘦小的男孩儿脖子缩了缩。
艾砺寒一点儿也不奇怪艾津古第一次见面就认出用着裴景容身体的温舒阳。他二叔通不通鬼神他不知道,但他二叔一双利眼他却还是很佩服的。
艾砺寒见温舒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飘离,眼神一黯,低声对艾津古说道:“二叔,我们出去说话。”
可是此刻的艾津古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哪里能听进去他的话。他早就听说艾砺寒的墨竹轩囚着个人,第一眼就认出此人是跟艾砺寒交好的温家堡大公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艾砺寒会这样丧心病狂,把这个从小就有恩于他的师兄囚禁起来。
“艾、砺、寒,你还是不是人?你是禽兽吗?这样对待你的恩人?”艾津古一字一句从牙缝间挤出来,满脸的失望和痛心。
“不是这样……”艾砺寒的音量猛然提高,又瞬间低下去,像是没了力气一样颓丧的说道:“二叔,我对师兄……是真心的……”
“真心的?”艾津古毫不留情的冷笑两声,声音像是带着利刃的刀,指戳向艾砺寒:“真心的你就能不管不顾别人的意愿,把人囚在这里供你玩弄,你就能罔顾人伦做这等禽兽之事?你是对得起你的良知,还是对得起你泉下的父母?今日我艾津古在这里,就不会让你继续错下去……”
艾砺寒始终静静的听着,可是他的心像是磐石一样坚定,仿佛认定了,就是任别人怎么说也不会改变一样。
“既然已经错了,就错下去吧……”艾砺寒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俊脸上有着一丝毁灭性的绝望:“总之,我不会让师兄离开我。”
艾津古气得牙齿都打颤了,身子瘦削的身子像是落叶一样在风中抖动,他的嘴巴张开了几次,都又像是强忍着什么似的闭上了,然后他一转头就看到温舒阳凄凄恻恻苍白的脸,再也忍不住了,厉声说道:“艾、砺、寒,你是想让你什么的人都死干净才甘心吗?”
艾砺寒脸色大变,寒着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温舒阳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他直觉得想要阻止,艾津古却比他更快的开口了:“艾砺寒,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五岁就被送到圣谷吗?你不知道这些年你身边什么亲人也没有吗?就连一直跟你亲近的师兄,他不是去年就死在了万岛?”
52书库推荐浏览: 秀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