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能看到这封邮件,说明他已经给了你一定的自由了吧,那么,姐姐有些事就可以告诉你了。
我是Tau的人。
既然打开了书,你应该知道Tau是什么了。说起来挺酷的不是吗,我是谛的间谍,从我大学毕业那年就是了,算算看也快有五年了吧,我为他们做过很多事,有好事,也有坏事……所以,我的死不需要怨恨任何人,我背叛了谛,我罪有应得。
还记得那年我跟你说,我领养了一只动物园的豹子吗?我至今都觉得我这个比喻用得很好,你觉得呢,你觉得郁辰这人像不像一只豹子,有着野兽的傲慢与锋芒,却被困在了重重牢笼之中?不过你别被他吓到了,也别担心他仗着权势欺负你,你是我弟,我让他照顾你,他不敢不从。
我三年前遇到他,当时就觉得这人又好欺负又有前途,加上他有着和我一样的目标,所以果断把他收编了。你相信老姐,他这货看起来沉稳冷静处变不惊,又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一副拽得不得了的样子,其实很多时候脑子也会发热的,那种时候一巴掌呼上去把他打醒就行了。
黑匣子这件事怪我没有把他打醒,他就是个傻瓜,我们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已经容不得失败了,可他偏偏为了保我的命要求取消计划,结果漏了破绽,我差点来不及做好最后的收尾程序。
谛知道我叛变了,我却不能把他再拖下水,所以他也被迫参与了追捕我的行动,这大概是我唯一欣慰的一点了——能用他送给我的匕首自杀。
老弟,你姐我是不是特厉害,到了这份上还能像革命烈士一样死得有尊严。
老弟,姐马上准备去黄泉路了,如果爸妈也难逃一劫,姐就在路上给他们请罪,但还是那句话,你要好好活下去。
老弟,你替我转告郁辰,不要做让我失望的事,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还有一句话,我悄悄告诉你,这是一个秘密,你谁也不能说:
刀尖很疼,疼得我流眼泪了,剖开心脏的这一刻我才发现,我那么想见他。
不许笑,也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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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一直定格到苏欣死亡的瞬间。
闪烁的屏幕花了苏远的眼睛,泪水被堵在眼眶中掉不下来,却逆流冲毁了他的思维,那里已经一片汪洋,汹涌而混乱。
那个二维码的主人定然是谛的至高层,而这个至高层却是支持郁辰和苏欣推翻谛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反谛的组织几次三番无法剿灭,因为根本是祸起萧墙。
而姐姐……
原来她早就是谛的成员,是Tau的资深间谍;原来她不是被利用的一方反倒是主导的一方;原来她和郁辰早就相识并且成为同盟……
原来她那样惦记郁辰,至死方休;
原来郁辰对他的好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遵循她的嘱托;
原来他和她和他之间,有那么多欺瞒、秘密、和谎言。
可笑苏欣算好了一切,却算错了他与郁辰的发展:他们针锋相对到互相砍杀,他们亲密无间到欢爱缠绵,然后他们决裂。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谎言交织成的网,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狩猎者,到头来却发现他们都是猎物,被缠得谁也动不了,谁也逃不掉。
那么多的隐瞒没有人想去揭开,那么多的误会没有人想去澄清,慢慢的就变成了这样。
苏远分不清了。他分不清自己是爱他还是恨他,他也分不清郁辰是爱他还是爱他姐姐。
难道要像姐姐那样,剖开心脏才能看得清吗?看清这颠覆了一遍又一遍的世界。
*******
监狱的最顶端。
轻缓的歌谣在黑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郁辰面对着落地窗坐着,把牛奶杯放在地板上。他的头很疼,像要裂开一样,疼得无以复加。
成千上万的事情拥挤在他的脑中,那么多死人,那么多鲜血,那么多丑恶的嘴脸……这些都是模糊而疯狂的,只有两个人的面孔是清晰的,这两张面孔有着很多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截然不同的地方——
苏欣说:你一杯牛奶就能轻松催眠了,说你强得不像人,谁信啊。
苏远说:我不要喝牛奶!我没你这种变态的嗜好!
同样刻薄的嘴,但对他而言,他们是不同的,与别人不同,与对方也不同。
苏欣给他的是不容抗拒的维护,而苏远给他的,是近乎自焚般热烈的追逐,他一直努力与他比肩,从不在乎要付出多少代价。
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抹小小的莹白。
那是一只玉佛,雕工并不精致,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玉佛的脚趾有着明显的破损。
这是她送的,她说这玉佛与他弟弟的玉观音是一对,保平安很灵的。后来她又给自己买了一只玉佛,与这只非常相像,却最终成为一个虚伪的线索。
成双成对……哪一双成了对,谁又能说得清呢。
他想起那天那个倔强的青年,不由得唇边勾起一个微笑,似乎连头痛也减轻了不少……风吹乱那人的头发,手臂挥出一道弧度,他用力地一扔,挑着眼梢说:“你给我的新世界,有我,就不需要我姐了。”
这画面太诱惑,不是浮现在杂乱的脑海中,而是深刻在了心上。
每跳动一下,都与他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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