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弄月没再说什麽,他找了棵树靠在底下晒太阳,似乎浑然忘了自己是准备在附近逛逛的初衷,而那暗卫就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候着。
待到日薄西山,少年弹了弹华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望着一边的暗卫说道:“我很喜欢你,我以後也到这儿来找你,好不好?”他的言辞恳切而期待,好像真是为了有人肯陪伴他一下午而充满感激和愉悦的。
暗卫只是不留痕迹地把自己更往阴影处挪了挪,没有回答的意思。
等了会儿,还不见回应,姒弄月垂了眼,残辉落在他稍显稚气的脸庞上,勾勒出几分失落颜色。最後又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人,他踌躇一下,终是步子跨出,动身离开。
姒弄月自信自己的表现足够好,也对今天的成果很满意,再心如铁石的人被他这麽潜移默化着,终会动容。只要多柔语相待几次,就不怕吟风不对他上心。
他这麽想着,脚步就不由缓了缓。
这时候,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飘过来,姒弄月一怔,回头,正瞧见那人在注视他,目光灼灼的,仿佛下了什麽决心。
那人似乎以为他没听清,定定看着他,又重复出那一个字:“好。”
番外.初见
咳,很节俭的某用废稿鼓捣了个番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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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喷涌而出。
一朵,一朵,绽出死亡的光华。
黑衣少年却不满意似的皱眉,抖了抖手中的剑。
这是一把很利的剑,雪亮锋刃处溅满鲜血。
沾上血,便是没有一剑封喉。
可是少年想不出有哪里不对,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也自认功夫不输於同辈。时机,角度,动作,在出手前他亦是思索了许久,又有什麽地方把握不好?为什麽仍是不成功?
“你的心犹豫了。”师傅的话语平静无波。
少年不解地望着那个教导他的人,目光茫然而又诧异。
“你不够狠心。”师傅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少年咬了咬唇,露出几丝不甘。
“你资质不差,只是心性不足。”冷淡的男人面对教导许多年的徒儿,终究溢出一丝无奈的叹息,“若下次仍通不过这关,我会吩咐人给你寻个暗卫的差事。……你到了该离开暗殿的年纪了。”
事实上与他同龄的少年早都出了暗殿,或是成为杀手或是成为暗卫,有些人在生死磨练中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也有更多人化作一杯谁都不会记得的黄土,随风散去。
但不管怎样,他羡慕那些人,甚至羡慕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出了师,便是得了能力的肯定,而自己苦练十载,却因为一个怎麽也琢磨不清的理由,生生与他人隔开了一道不可僭越的鸿沟。
那一年,少年十岁又有七。
也就在那一年,他遇到了一个人。
黑暗的大厅中,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只有他那一身白衣在烛光摇曳下亮得刺目。他坐在最高的席位上,看着他们这群站在中央的少年,仿佛一个超然物外的仙人,高高在上,漠然无情。
他深切地感到他们是不同的。
不光因为他是姒门的少主,与他们这些捡来的孤儿不同。
还因为他的姿态。就好像无论他做什麽,都该是最顶尖的人物。
“他叫姒弄月。”师傅曾告诉过他这个人的名字,“也许他会看中你,成为你的主子。”
原来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少年叫做姒弄月,他出神地想着,心思有些恍惚,人倒是下意识地笔直站立。
“我要他。”姒弄月清朗的声线来得毫无预兆,手中的折扇直直指向前方。
突然他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自己身上。
他抬头。
看到一柄指向自己的折扇。
还有一双满含温和笑意的眸子。
姒弄月在笑,笑得很温柔,笑得很愉悦。
──似乎之前那个冷漠的少年只是刹那间的错觉。
就这样,他成为了姒弄月的下属。
师傅说,这是他最好的结局。
一个心慈手软的杀手显然是活不久的,在姒弄月的光芒下,也许他一辈子只会默默无闻,但──至少可以活着。
他朝姒弄月走去,少年的身形模样终於完全显现在他面前。
他有一瞬的怔愣。
他从未见过有谁能把白衣穿得同姒弄月那般洒脱清逸,也从未见过哪一个人会有姒弄月那般自信满满的笑容。
他还记得那一天,少年微微挑眉,对他说道:“你是我的第二个下属,以後就叫你小二。”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少年的笑意中带了点顽皮。
他点点头,主人赐名本就天经地义,即使古怪些,他也能接受。
姒弄月又眨了眨眼,目光清澈明亮:“小二,你信不信有一天整个姒门都会是我的?”
俊雅的小少年面目仍透着稚嫩,但那飞扬自信的眉眼却无比耀眼。
他几乎想也没有想地点头。
少年见他的模样有趣不由得笑出声来,狂妄的言语丝毫不收敛,他又说:“哪一天我若做了姒门的门主,便要你做这暗殿的殿主!”
不知怎麽的,他的心里就因为这麽一句话而有了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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