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失神只在一弹指之间。
一弹指,是二十瞬。
於高手对决,足够生出变数。
比如说,等姒弄月回神的时候,他原先架在仪镜明脖颈上的剑已是架在自己颈上。
“你的剑真是好剑。”仪镜明柔柔赞道,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嘲笑。
姒弄月脸如寒霜,他的意志足够坚定,本不会为仪镜明的摄魂术迷惑了心神。
可是,方才他恍然间看到自己剑锋所指从仪镜明变幻为那个寡言少语男人,静静地没有怨言地注视着自己,他明知那是幻象,却依旧……动不了手。
这种感受,是不是因为把某个人念到了心里?
仪镜明的话打断姒弄月的思绪:“说吧,你来仪狄堂的缘由?”他笑得一派温柔,手中剑却没有一点待懈。
姒弄月冰冷的神色褪去,他从容道:“我是来找易孤鸿的。”
“来找易孤鸿?”仪镜明柔和的声音里终於带了点冷意:“易孤鸿那吃里扒外的小混账,我恨不得把他给抽筋剥皮了。”
姒弄月表示惊讶地一挑眉,等仪镜明说下去。
仪镜明却不说原因,转而笑道:“你既然念着他,不如我送你去见他?”
姒弄月看了眼还死死指住自己的剑,很爽快地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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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弄月被人押入牢房的时候,易孤鸿正蹲着数地上的稻草。
易孤鸿脸上还满是未消去的青紫痕迹,衣裳又是褴褛,现下一眼瞧去,活脱脱一个乞丐,哪还有初见时的一点风采。
易孤鸿见了他,惊喜道:“你怎麽也进来了?”
姒弄月不以为意地一笑:“我来陪你。”
“取药被仪堂主捉到了可不要嘴硬。”易孤鸿说得幸灾乐祸。
姒弄月懒得反驳他,就道:“昨个儿你不是要走麽,怎地会在仪狄堂?”
易孤鸿苦着脸,说道:“我满以为你把我打成这副模样是没人能认出来了,哪晓得堂主给我下了引路香,追的人牵条狗就把我找到了。”
姒弄月扬了扬眉,有点好奇:“你怎麽得罪他了?”
“我不就是一时心软,把人给放跑了麽,堂主他便枉顾三年师徒之情,要对我赶尽杀绝。”易孤鸿像模像样叹了口气,“可真叫人心寒。”
难道这个被放跑了的人便是刚刚屡次从仪镜明口中听到的“他”?
姒弄月仔细推敲了前因後果,然後很认真地对易孤鸿说:“若我是仪镜明,也绝不会放过你。”
“你这人……”易孤鸿撇撇嘴,没说下去。
过了会,他突然惊呼了声,“哎呀,光跟你说话,我忘记数到第几根了!”
“你便是这麽打发时间?”姒弄月站在一边,见易孤鸿又去数稻草,便说,“你不想要出去?”
“当然想,不过你我都服了化去功力的药物,哪出得去?”易孤鸿说完,见姒弄月还是思索的神色,以为他是在担心,又宽慰道,“放心,过段时间会有救星来放人,到时我一并带了你出去便是。”
姒弄月问:“是谁?”
“便是我放走的那个呀。我放他走,他就是欠了我的恩情。”易孤鸿说起来得意洋洋的,“他这人最是好心仗义,如今恩人被捉,哪有不来救的道理?他一来,堂主高兴了,自然什麽问题都解决了。”
“过段时间是多久?”姒弄月一针见血道。
易孤鸿沈默一下,心虚地笑了笑:“大概等我把牢房里的稻草数完吧。”
姒弄月说:“我等不了那麽久。”
片刻,他补充道:“有人在等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闪过一个坚韧挺拔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些微的笑意。
“那你有办法出去?”易孤鸿反问他。
“至少我有办法解去身上的药物。”姒弄月说罢,一抖衣袖,里面哗啦啦滚落出各种玉制的小瓶,落在稻草上,发出闷闷的响。
易孤鸿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是从仪镜明身上和房里弄来的。”姒弄月不紧不慢道,“我想解药和醉生梦死都在里面。”
……人才啊人才!
易孤鸿默默泪流,他发誓他从没想过当初一时起意教唆人家去偷东西,这世上就会多了一个神偷。
番外(二)
此番外前世吟风相关,第一人称,有白有崩坏,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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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意识到之前,姒弄月这个人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我的执着。
年少时,我曾做过他的属下,在那时我的确是抱着一腔热血丹心的,一心一意地为主子办事。
他是我的第一个主子,我敬畏他,追随他,仰望他,把他当做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姒弄月不喜欢我,他嫌我愚笨木讷,不会帮他抄书,不会给他收拾书房,甚至不会陪他说话。
他常说,我除了武功好些,其他一无是处。
我一向信他,他说我不好,那我便是真的不好了。可等到我下了一番功夫,把那些东西都学好的时候,他却已经要遣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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